等仪式结束，众人散去，我再次进入佛塔。
心中默默点燃油灯。
佛塔内部的结构倒也不复杂，十一面菩萨像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四周则是供奉牌位的小壁龛，壁龛下则是密密麻麻的长明灯。
我沿着巨大的菩萨像走了一圈，时不时地碰一碰长明灯，甚至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摸了摸菩萨像的脚后跟看了看。
只是最后也没发现塔内摆放的物品上面附着什么诡异存在，也没发现诡异的影子。
我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几样法器一般的东西，心想如果直接去拿，估计那群和尚们肯定不愿意。
不如等会桃小饱开播前，我趁机过去探查一下她的情况。
打定主意，我走出佛塔，找到了正跟着桃小饱交谈的孟春豪和冷言。
冷言看起来很活跃，桃小饱对他也极有耐心，基本有问必答，毕竟冷言也多少算个榜上大哥。
通过他们的交谈，我大概明白了今天的直播流程。
桃小饱会在一间已经联系好的饭店中开播，开播途中随时欢迎粉丝过去见面吃饭。
不但可以随便吃，也允许其他粉丝拍视频。
桃小饱似乎是想用这种一刀不剪，并且可以随意加入的直播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有假吃，同时也没有刻意使用台本。
那间饭店距离这里不远，眼看现在快到午饭时间，桃小饱烧完香也要过去开播。
或许算是粉丝福利，我们也沾了冷言的光，可以一路跟车到饭店。
车上，桃小饱就已经开播，我则顺便把她所在的直播平台App给下载下来，看看观众反馈。
桃小饱刚一开播，热度就立刻登上户外直播第三名，我从首页排行榜上很顺利就能找到她的直播间。
刚开始是暖场时间，不断地有观众涌入直播间。
桃小饱也会挑一些观众打招呼，我注意到那些被点名的观众，名字后都有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无一例外都是二十以上。
孟春豪告诉我，这东西叫“粉丝牌”，会根据粉丝的在线时间、打赏金额、分享直播间链接和弹幕互动等数据增加经验。
但一般用户到19级之后，想升级就必须积累打赏金额。
所以一般直播间里，20级以下的，你分不清是打钱还是白嫖的，但20级以上的肯定都是打赏过不少钱的怨…大哥。
我发现桃小饱打招呼的人基本都是二十多级，而她直播间里排行榜第一的人甚至有31级。
到饭店的短短一段路，桃小饱的直播间已经热闹非凡，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甚至已经让人看不清主播的脸。
幸好我在现场，不用看弹幕。
来到饭店，直播间的人气也肉眼可见地涨到第一。
我们来到事先订好的雅间中，里面已经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忙活。
包括补光灯、收音话筒、直播主机之类的一堆设备都被归置到房间死角，展现给直播间观众的，则是一个明亮干净的餐桌，以及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美食。
这些美食不是用普通的白瓷盘子盛装，而是用的给儿童洗脸盆大小的铁盆子！
我一看，都是熟人啊。
第一盆是摞起来跟小山一样高，炸的金黄酥脆的海蛎饼。
第二盆是高度不逊于第一盆，同样油香扑鼻的虾酥。
第三盆则是密密麻麻满满一盆的雪白鱼丸。
第四盆则是看起来和馄饨差不多，但口感完全不同的肉燕。
这些我昨天都吃过
“家人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桃小饱！”桃小饱坐到镜头前的那一刻，气质瞬间一变，从一个内敛羞涩的邻家妹妹，变成一个坐拥千万粉丝的美食大主播。
“今天呢，是我们期待已久【吃遍华夏】第一站！幸州！”说完，一边的工作人员也很捧场地看出塑料手掌哗啦哗啦地拍起手来。
紧接着，桃小饱一边感谢着各种礼物打赏，一边开始介绍这次活动的规则以及今天要吃的东西。
我第一次见这种直播，感觉很有意思，特别是近距离观看的时候，更是觉得这位主播不简单。
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她面前既没有什么提词器，也没事先准备任何台本。
和我之前印象中那种话都说不利索，张口铁子闭嘴家人的吃播完全是两个路数。
怪不得大家爱看。
长得可爱，说话好听，吃的还多的妹子，谁不喜欢呢？
前面介绍完了一大堆，接下来轮到我们出场。
虽然包间里用作录制的圆桌并不小，但是因为摄像头视角限制的缘故，能坐的位置不大。
我们三人加上桃小饱，基本就把一个屏幕占满了。
“这三位就是今天我在本地碰到的粉丝哦！这位是阿言，咱们直播间里的冷如霜，冷老板！这位是阿豪，也是咱们直播间里的常客！这位则是他俩的朋友，阿飞！”
称呼问题我们已经实现沟通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仨现在大概也算实名上网。
我发现直播间里开始飘过很多诸如“托”、“演员已就位”、“请开始你的表演”、“大制作，这么多群演”之类的弹幕。
发弹幕的Id大多连粉丝牌都没有，或者仅仅只有四五级。
我看了一眼桃小饱，发现她面色如常，似乎对这种程度的弹幕早就免疫了。
分发好碗筷，桃小饱和我们边吃边聊，但那些恶心人的弹幕一直不断飘过。
孟春豪说我们三个是同学的时候，弹幕里都是诸如“这台本也太不走心了”、“拜托，这大叔都能当他们爹了，当我们瞎啊”、“这孙子真能编”。
冷言说自己偶遇桃小饱，是她的粉丝时，弹幕里就有人刷诸如“沸羊羊”、“前二十都能空降，主播别累着”、“榜一连夜扛着火车站跑了”这些。
我看着这些恶意满满的弹幕，不太像说话，甚至有点后悔过来。
但尽管如此，也照样有人说我“不敬业”、“是不是只管饭不给钱，这小哥一句台词都没有？”、“导演呢？有个演员没戏！”。
我自认为脾气还算好，但看到这些无缘无故的恶意猜测和谩骂，心里还是有一股火气。
我瞥了一眼桃小饱，发现她依然面色如常和弹幕聊着天，丝毫不受这些小号的影响。
我心中暗暗感叹，不亏是专业主播，这心态就是好。
要碰到个心态不好的主播，可能直接就和弹幕骂起来了。
但这顿饭吃的还是没什么滋味，说实话，我是真后悔过来凑热闹了。
倒不是说饭菜不合胃口，恰恰相反，这些刚出锅的美食都十分好吃，
但看着那些无脑黑的弹幕，我是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
看了看手机，已经一点多，距离我们和钟姐约定的见面事件也快到了，我正准备起身告辞，却突然看见桃小饱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很难看。
我眼睛手机直播间里瞥了一眼，发现有个高亮弹幕挂在直播间顶部。
“天涯客：饱儿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吃的这么少？”
天涯客？
这个Id我记得，是桃小饱直播间的榜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