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昼便跟着悲鸣屿行冥打探消息,虽然悲鸣屿行冥极力掩饰,但是昼依旧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戒备。
【是我暴露了什么吗?还是说这人有什么不好的回忆而我让他想起来了?】
昼看着一路打探消息,每一步有格外有条理和规划的悲鸣屿行冥,如此想着,视线也一直落在他的背后。
虽是不能视物,但对于他人的视线,悲鸣屿行冥反而更加敏感,而昼一路以来的打量实在是让他在意,“请问……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呃?”昼一愣,摇头,但看到悲鸣屿的眼睛后又立刻开口,“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一直注视着在下呢?”
“啊,这个啊……”昼有些尴尬,“因为悲鸣屿似乎一直对我抱有戒备,所以稍微有些在意,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犯了忌讳……”
悲鸣屿行冥微微低着头,苍白的眼眸明明是该看不见的,此时却给了昼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不,昼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悲鸣屿行冥轻轻捻动着佛珠,“只是我自己有些心结过不去而已。”
“这样啊……”昼点点头,“我了解了。”
“……昼不好奇吗?”
“说不好奇就是在说谎,但既然是心结那应该是不想回忆的事情吧。”昼伸手拍拍悲鸣屿行冥的肩膀,“我也有过心结,以己推论,我是不愿意与人分享,更不想提及的,所以我多少能理解一些你的想法。
倒是我要道歉,抱歉,让你不自在了。”
“……不,没什么。”悲鸣屿行冥捻动佛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昼介意我多说几句吗?”
“啊,好的,我在听。”
“实际上,就在一年前我还只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负责照顾孤儿的眼盲僧人。”悲鸣屿行冥转过身,缓慢地走着,“但是,因为寺庙中的紫藤香失效,寺庙被鬼闯了进来。
我虽然眼盲,但我的体魄很强大,足以对抗鬼,于是我大声喊着,让孩子们来到我身边,但是孩子们被吓坏了,四处跑着。
只有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因为身体不好才一直待在我身后,最后只有那孩子活下来了。”
听着悲鸣屿的叙述,昼不自觉想起了第一位岩呼的剑士,曾经是一位老师的岩行律川。
这位悲鸣屿行冥是不是和那人一样,因为不忍孩子们受到伤害所以才毅然决然走上了斩鬼的道路呢?
“但是,等到白天来人的时候,因为鬼被太阳杀死了,那孩子在过于害怕的情况下,将我指认成了杀人凶手,我被关进了大牢。”
“……诶?”昼的思绪顿时愣住,“但是孩子太小的话,受到惊吓胡乱说话也是正常的,让那些官府的人检查尸体不就明白了吗?”
“但还有另一个孩子。”
“不是说只有最小的活下来吗?”
悲鸣屿行冥这次沉默了很久,“那孩子,其实算不上寺庙的孩子,我曾把他捡回来抚养,但是又因为他总是偷钱却又不知悔改将他赶了出去。
就在我把他赶出去的那个晚上,他又回到寺庙,哭着恳求我让他进来,说天已经太晚了,他很害怕,让我再收留他一晚……
而后来指证的时候,那孩子也坚定的说是我杀了其他的孩子,后来查看紫藤香的时候,也发现那是人为折断的香,而我天生力气异于常人,又是寺庙中唯一掌管着紫藤香的人,所以官府最后认定是我做了一切。”
“所以……”昼垂下眸子,声音没什么变化,但从他皱起的眉毛来看,很明显已经开始生气了,“其实是那孩子引来了鬼,然后折断了香,最后却选择了把一切都推给你?”
“大概是因为我双目不能视物,所以才会被当做一个心思阴暗,只会用孩子们发泄情绪的恶人吧……”悲鸣屿行冥捻动着佛珠,念着佛号,没有正面回答,“……在那之后,我虽然被主公大人救下免于一死并投身于斩鬼的事业,但我实在是没办法对小孩子抱有信任,说到底,孩子就是善变的性格。”
“嗯,经历过这种事确实……”昼说着说着,点头的动作突然僵住,猛地抬头看向悲鸣屿行冥,“我不是小孩子!”
“我听闻本年通过考核的只有一对亲兄弟,而考核第一的那人只不过刚刚成年……”
昼:……
悲鸣屿还在继续说,“而且从你的说话方式,饮食口味,处事方面来看,哪怕年龄足够,但无疑还是个孩子。”
昼:……啧,都怪锖兔那个脑补怪!
昼已经开始想着下次见到锖兔的时候要怎么约架了,但悲鸣屿行冥显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神色认真,“虽是有着心结,但在任务方面我还是会信任鬼杀队的同伴的。”
“……完全没被安慰到。”昼撇撇嘴,嘀咕着,“为什么和我组队的队友都这么会说话呢?好想和哥哥组队啊……”
悲鸣屿行冥:……果然是小孩子。
虽然仍旧难以信任,但悲鸣屿行冥还是认真地和昼讨论着与任务有关事情。
“城市里的人哪怕都知道有人失踪,但却全都坚定地认为这座城市被神女庇护,没有鬼怪来袭,失踪的人一定是因为对神女的信仰不足才会遇害……”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依我看,那所谓的神女,应该就是此地作乱的恶鬼了。”
“赞同。”昼点点头,看着排着长队把守森严的小神宫,“但是那里我们进不去诶。”
“想要进去还是有办法的。”悲鸣屿轻轻抚摸着肩上鎹鸦的羽毛,“绝佳说小神宫后面的山有路可以走。”
“……谁是绝佳?”
“是我的鎹鸦之一,”悲鸣屿行冥又开始捻动佛珠,“我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两只鎹鸦经常跟在我身边为我指路。”
“……这些乌鸦有名字吗?”
“难道说昼一直不知道吗?”
“谁会知道这种事啊!说到底谁会去特意问一只鸟的名字啊!闲的没事做吗!”
悲鸣屿行冥听着昼细细碎碎的抱怨,沉默地捻动佛珠。
【看样子,是被宠爱着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