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看着眼前纵横交错非常带有魔幻感的空间,一时倒是有些感慨,“这就是那所谓的无限城吧,真是壮观。”
“你还真是镇定啊。”猗窝座终于给了三日月冷间一个正眼,“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恐惧吗?”
“恐惧?”三日月摇头轻笑,“在我加入鬼杀队的那天我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已经做好准备的事又有何惧?要是真的敬佩我,不如把我的尸体扔回藤之家?”
“那可不行,有小春在,处理后续会很麻烦的~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个有着麻烦血鬼术的家伙呢。”
三日月便看向童磨,“小春……是昼吧?”
“谁知道呢~”童磨摇着折扇,“毕竟鬼严格来说是没有性别的呢~所以在我这里她就是小春呢~”
“虽然我自己说这话不太好……”三日月皱起眉,“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没必要用莫须有的事来离间我们。”
“啊呀……”童磨的眼中带上了悲悯之色,七色的瞳眸中又溢满了泪水,“好可怜啊,你和那个女孩子一样被欺骗着呢……真是可悲的人啊。”
“嗤——你们鬼杀队还真是天真。”猗窝座嗤笑一声,只是那笑容中的恶意已经要溢出来,“虽然我看这家伙不顺眼,但这次他可没骗你们。
还真是可笑,鬼杀队居然让鬼成了柱而且还这么信任鬼……真是有够讽刺。”
三日月看着童磨与猗窝座一怜悯一讥讽的眼神,彻底愣住。
【如果昼是鬼,那缘一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大哥……不,说到底,鬼怎么可能克服阳光和紫藤花?要谨慎,不能中计。】
“不过你好像和小春的关系很好啊~”童磨此时又笑起来,“要不要变成鬼呢?这样等我们抓到小春的时候,应该能看见小春露出非常不错的表情呢~
往日的朋友居然变成了鬼……会不会让他想起黑死牟阁下呢?一定会动摇的很厉害吧?真是期待~”
三日月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跟着二鬼登上一级级台阶。
“怎么不说话了呢?虽然猗窝座阁下很冷漠,但我很喜欢聊天哦~再多和我说说话吧?我会让你不留遗憾地去死的~是不是很贴心?”
“我和鬼没什么好说的。”三日月低下头,看着刀鞘与刀锷间的寒冰,“也不会变成鬼。”
“哎呀,真冷漠——”童磨还想说些什么,却是突然步伐一顿,俊美的脸上又露出惑人的笑来,“你好幸运呀~大人打算见你呢~”
三日月眉头皱的更紧,【大人?是鬼舞辻无惨吗?为什么要见我?如果是见我的话一开始就表明了,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啊,对了,那个冰之鬼说我和昼是朋友的时候,但是为什么会……难道他们说昼是鬼这件事并没有骗我?】
“哎呀,真是苦恼~没想到大人这么看中小春呢~我还想让大人把他留下来给我做朋友呢~”
“成天小春、小春的……”猗窝座语气颇为不爽,“你是觉得自己被他当成手炉很得意?”
“当然~虽然已经记不得了,但小春在喜欢我这一点上没和我说谎哦~”童磨捧着脸,“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她也当成手炉随身携带呢~我们一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
三日月并不在意两只鬼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日轮刀上的坚冰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将双手拢在了羽织宽大的袖子里。
“你这是放弃抵抗了?真是没出息。”
“我可没自负到面对至少三只上弦鬼还有把握逃出去,虽然你们看上去都不怎么强。”三日月目光下移,正对上猗窝座那金色的双眸,“而且比起丑态尽出地在你们面前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借着你们打算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再膈应你们一下。”
“说话不留情面这一点也和小春很像,真是期待小春收到你死讯时是什么表情啊~”童磨看着猗窝座开始抽动的面皮笑了起来,“一定很有欣赏价值呢~”
“你们鬼的喜欢还真是扭曲。”
但这次童磨只是面带微笑摇着扇子没有答话,而猗窝座则是在一道铮鸣声过后不见了身影。
在又走过一段回廊之后,三日月终于看见了拥有无限城这一空间血鬼术的鬼。
那是一个长发遮面怀抱琵琶的女性鬼,身形很是娇小,此时她正贴墙坐着,而她身后的墙面上,漆黑的长发宛如藤蔓一般攀爬而上。
三日月垂眸看着面前的鸣女,依旧是那副袖手的模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呐,小鸣女~这个,这个人之后很可能是你的口粮哦?虽然比不上女人,但也很值得吃下去哦?”
鸣女微微抬头,但很快又低下头,断断续续弹着琵琶。
“呐呐,别对我这么冷漠啊,要不是在被你找过去的时候已经吃了两个女孩子,他可就是我的口粮了,你知道——我对口粮还是很有要求的。”
“是……多谢童磨大人。”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话说等下要不要我帮你做成冰刺身?”
鸣女又不说话了。
三日月抬眼看向童磨,“你不是说无惨要见我?”
“是呢~”
“那他怎么还不来?”三日月环视鸣女所在的这片平台,“我这种小人物活着应该挺碍眼的吧?”
“哎呀,我不知道呢——”童磨轻轻摇着折扇,“我怎么会知道大人的想法呢?”
三日月微微皱眉,借着垂眸的时机再次看向鸣女,袖中的手微微捏紧,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鸣女却开口了,“大人,驾到。”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琵琶的铮鸣声响起,纸拉门凭空出现在斜上方的平台上,当纸拉门拉开的一瞬,身着得体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在看到男人的一刹那,莫大的危机感便向着三日月席卷而来,让他不自觉绷紧脊背颤抖起来。
只是让他颤抖不已的,并非是心理上的惧怕,而是生物那趋利避害的本能,他的本能在告诉他,他在面对面前这个甚至有几分文弱的男人时,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三日月的神色阴沉下来,【何等的威势……这就是鬼王,鬼舞辻无惨吗?】
无惨却并未看向三日月,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童磨,“你说他是那小子的朋友?”
“嗯~应该是吧~”童磨用折扇敲着下巴,“就算不是应该也和小春有联系呢~”
“证据呢?”
“证据的话~我按照您的吩咐调查小春的消息时,有打探到鬼杀队新的假肢师傅是小春介绍来的。”童磨走到三日月身边,用折扇挑起他假肢一侧的羽织衣袖,而后轻轻敲打那木质的手臂,“这么高超逼真的技艺,在现在可不常见呢~应该多少走了关系吧~而且之后也很快就猜出小春是谁了,所以应该是相当熟悉的人呢~”
“干的不错,童磨。”无惨那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倨傲的目光终于落向三日月,“真想不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三日月抬头看着无惨,突然笑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无惨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可思议?”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亲眼看见鬼王……”三日月笑着摇头,“我都兴奋的发抖了。”
童磨双眼微眯,抖开折扇挡在面前,退了几步将地方让开,他可不想受到无谓的波及。
“兴奋?明明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恐惧的气味……”无惨那一双梅红色的竖瞳凝视着三日月,猩红的管鞭自他身后蔓延而出,“真是大言不惭。”
“我现在于你而言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逃无可逃,不如你让我死个明白如何?”三日月冷间直视着无惨的双眼,“我想你贵为鬼王,应该不屑于欺骗我这种随手就能碾死的小人物吧?”
“……你是在命令我?”
感受到自无惨身上传来的杀意,三日月呼吸一窒,却没有回答无惨的问题,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在被抓来的路上,听到这只鬼和另一个矮子鬼说我们鬼杀队的柱是鬼,而且你们正在针对他,这是真的吗?”
在听到三日月冷间的问题后,无惨并未回答,只是嘴角却带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周身的杀意也褪去些许。
无惨的反应,让三日月的神色更加阴沉,“那,他和他哥哥都是被你转化的,挣脱束缚的鬼吗?”
“黑死牟的确是被我转化的鬼,不过那个恼人的人偶可不是。”无惨眯起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别人就算了,但是作为我后辈却给我制造麻烦上千年的产屋敷应该能推测出这些才是,毕竟几百年前那个人偶也给我制造了不小的麻烦……怎么?他没告诉你们吗?”
【主公大人……知道?】
三日月瞳孔一缩,下意识回想昼与产屋敷耀哉的接触情况,面色愈发凝重。
“看样子你也意识到了。”无惨的声音带着笑意,“真是令人发笑啊,鬼杀队居然推举鬼成为了柱。”
“那他哥哥呢?”
在看到三日月凝重的神情之后,无惨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啊,那是几百年前呼吸法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因为对呼吸法很感兴趣,所以就找了个剑士转化。
不过可惜,黑死牟哪怕是过了几百年也没能彻底舍弃那些无用的情感,居然只是被那个人偶劝了几句就动摇到那种地步……完全不成器。”
【他还是没提到缘一,为什么?缘一不是他转化的鬼吗?】一个又一个疑问从三日月的心中冒了出来,【按照无惨的说法,几百年前呼吸法刚刚出现,昼是那个时期的鬼,那么被昼称为哥哥的缘一应该也是鬼。
这样一来那种恐怖的身体素质和实力就解释的通了,但为何他们两个不惧怕阳光与紫藤花……】
“好了,我也满足你那卑微的愿望了,”无惨低头看着三日月,“再给你个选择好了,第一,你主动告诉我有关日之呼吸的事,然后被我杀死。第二,我把你转变成鬼,自己从你脑子里读。”
还在思索昼与缘一身份问题的三日月一愣,“……日之呼吸?”
“难道鬼杀队现在连日之呼吸都不知道了吗?那可是那个男人创造的呼吸法,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
三日月清楚地感受到,无惨又变得暴躁起来,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暴躁之下还隐藏着更深的恐惧。
【无惨在害怕?害怕什么?是日之呼吸吗?没记错的话,缘一好像说他用的就是日之……】三日月冷间瞳孔一缩,【等等,难道缘一是几百年的那位初始剑士?!】
看着在自己提到日之呼吸之后就进入死机状态的三日月,无惨心中愈发不耐,身后管鞭挥动,径直景三日月抽飞,令他重重地撞在鸣女身边的墙上,语气不善,“回答我的问题,杂碎,你以为你在面对谁?”
三日月顺着墙滑下来,“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他能感受到胸前的肋骨在刚刚的一击中尽数断裂,但他却依旧被自己刚刚推测出的消息震惊着。
【我记得,在一次缘一来找昼的时候,我好像问过缘一面上明明没有疤痕为什么要戴面具?他是怎么回答的?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被认出来会很麻烦”?被认出来?被谁认出来?】三日月冷间剧烈地呛咳着,口鼻间尽是血腥味,但他依旧勉力抬头看向无惨,脑海中飞速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是无惨?是无惨……是无惨!缘一就是那个让无惨恐惧几百年的人!】
“看样子你是想选择第二种方式了。”无惨沿着凭空出现的阶梯走到跪地呛咳的三日月面前,右手食指的指甲变得锋锐起来,“为什么你们就学不乖呢?明明只要顺从强者就可以了。”
【不,不能让他知道,不能把缘一的消息暴露出去!我不能被转化成鬼!】
三日月迅速做出了决定,借着伏地的姿势将手中本想要用来暗算无惨或者鸣女的药包一口吞下,哪怕喉咙被卡的生疼也让他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看着突然大笑起来的三日月,无惨额角的青筋微微鼓了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最后会用在自己身上!”三日月笑着坐起来,七窍都流着鲜血,“无惨,你不是好奇鬼杀队为什么要和你作对吗?”
无惨紧紧皱起眉头。
“现在,我告诉你……”三日月感觉喉间涌上腥甜之意,却又强迫自己咽了回去,只死死瞪着无惨,面上带着几许疯狂与快意,“你一天不死,鬼杀队一天不灭!呐,无惨……我在地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