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就做了,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家伙的想法?”
“……哈?”不死川实弥死死盯着昼,额角的青筋隐约凸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吗?”
昼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沉默地绕开几人走到缘一身边闭目站定。
而自抵达后就一直沉默的缘一则是伸出手揉了揉昼的头发,而后对着众人露出个歉意的笑容,依旧没有说话。
“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伸手拦住了还想冲过来的实弥,“姑且等到主公前来再行决断吧。”
“啧……对鬼有什么好决断的!鬼不是就该都被消灭吗!”
“唔姆!这件事我不能苟同!”
实弥立刻凶狠地瞪向炼狱杏寿郎,“哈?你小子说什么?!”
“我说我并不赞同不死川先生刚刚的话!”炼狱杏寿郎抱着胳膊,“我认为有一部分的鬼是善良的!只要能够证明鬼不会袭击人,也不会吃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双方是有共处可能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一次我认为另有隐情……”蝴蝶香奈惠举起手,只是看向昼的目光有些担忧,“大家都知道昼与缘一对待鬼的态度,比起我们,他们要更加痛恨鬼,这次做出庇护鬼的举动也一定有无奈的因素在其中……”
“就算无奈也不能庇护鬼啊。”蝴蝶忍鼓起脸,“明明之前还总是和我们说【遇见鬼就要毫不留情的斩杀,不要听信鬼话】这样的话,结果却是他自己改变了想法,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的意见和小忍不同呢~”真菰背着手,目带好奇地看向昼背着的箱子,“我认为和鬼一起生活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某个非常重要的人变成了鬼,在确认对方没有吃过人的情况下可以把他监管起来,不让他去吃人,而后在他本该寿终正寝的年纪再托旁人来取他性命,让他作为人类死去。”
“但是如何确认对方没有吃人不是很困难吗?”锖兔抱着胳膊,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不如说根本难以分辨。”
“可以。”
锖兔看向义勇,叹了口气,“但像是鳞泷老师那种特殊的天分可遇不可求啊?而且我现在还没见过不吃人就能保持理智的鬼,总觉得是不可能事件啊。”
义勇就又陷入沉默。
“不过义勇……”
“嗯?”
锖兔打量着义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
这下众人不看昼和他的箱子了,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义勇这边。
义勇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抬头环视了一圈,之后又低下头,“……因为被缘一哥拜托了。”
“嗯——虽然义勇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真菰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但是被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还一点风声都没有总觉得心情很微妙啊……”
锖兔也忍不住推开面具,表情震惊又欣慰地看着义勇,“不如说有种迟来的叛逆期的感觉……啊啊,心情真是复杂。”
悲鸣屿行冥闻言不由得偏头转向缘一,捻动佛珠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缘一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
缘一微微点头,“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隐瞒也是出于私心。”
“那还真是干了件不华丽的事啊——”宇髄天元抱着胳膊,“要我说就华丽地给鬼送终好了,身为鬼有个华丽的死法也该知足了吧?”
“虽然现在说有些迟了……”缘一看了眼依旧沉默着的昼,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但变成鬼的孩子可以说是我的继子,我有些私心在里面。”
缘一这话一出,本来有些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动作也仿佛就此定格。
炼狱杏寿郎愕然地看向缘一与昼,两人看上去都十分平静,只是昼的手却紧紧捏住了箱子的背带。
【那孩子居然是缘一大哥的继子……难怪昼大哥想要私下处理,虽然是出于规矩才进行上报,但我似乎办了件错事……】炼狱杏寿郎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垂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不,我是柱,对于这些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才是!
必须要证明那孩子不会对鬼杀队做出危险的事,我作为柱必须要对底下的剑士们负责才行!如果稍后的测试有需要战斗的部分我就主动申请好了,至少我可以控制分寸不要太伤到他,唔姆,就这么做!】
只是虽然想了许多,但炼狱杏寿郎却没有开口,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看着满场的静默,甘露寺蜜璃小心地扯扯伊黑小芭内的羽织,声音压得很小,“那个,变鬼的人是柱的继子会有什么问题吗?”
伊黑小芭内收回看向缘一的目光,垂下头,声音也很小,“普通的队员庇护鬼的话,不管这队员结局如何,教导他的培育师却注定要离职甚至严重者需要自裁。
而如果是柱的继子变成鬼,柱也要承担连坐责任,而且只有自裁谢罪一法……缘一先生和昼是兄弟,也是彼此仅剩的亲人,虽然我还是看鬼不爽,但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何想要私下处理了。”
甘露寺蜜璃捂住嘴,翠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声音有些颤抖,“……怎么能这样?这样的话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柱和培育师们明明是为了——”
“实力越强的人变成鬼就会越强大,哪怕只是柱的继子,对普通剑士来说也是难以匹敌的,而他们变成鬼之后泄露的情报也会让鬼杀队陷入危机,所以往往是柱亲手斩杀继子而后自裁,不过历史上倒也有柱隐退离队独自斩鬼的消息。
而培育师教导的弟子如果出现了鬼,那就说明培育师没有辨认好恶的眼光,不配再做培育师……”伊黑小芭内微微停顿,“只是培育师们大多是因为伤残和年龄才从前线退下来的剑士,他们的信念比我们更坚定,所以在出现这种事之后,虽有辞职离队一说,但从未有人真的离队。”
甘露寺蜜璃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她觉得这样好不公平,为什么另一个人犯下的错误要让那个帮助他的人承担?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地看透了解另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太奇怪了吗?
【哪怕是我有的时候也想要将自己的另类隐瞒起来,如果只是因为没能看透这种隐瞒就要让我和帮助我的人受到惩罚也太奇怪了吧?如果是因为我的隐瞒犯下了错,那只惩罚我一人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牵连帮助过我的人呢?】
“大概是因为能这样想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下牵连他人的错误吧。”
甘露寺蜜璃怔愣片刻,面色涨红起来,慌乱地捂住嘴,“我,我说出来了吗?对不起!”
“啊啊,新人说的也是啊……”宇髄天元摸着后颈,凭借他的耳力,伊黑与蜜璃的对话自是听得清楚,“但更麻烦的,难道不是某种程度上,我们这些柱也都算缘一的弟子这件事吗?这孩子该算是我们的师弟吧?这一笔怎么算?”
“嘛啊……倒的确是未曾设想的结果。”锖兔摸着下巴,表情也是十分复杂,“毕竟也有我们的失职未察在里面……但是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鬼的?义勇?”
“是他。”
锖兔在短暂的怔愣后立刻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义勇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我去晚了。”
“天啊,这么说昼是遇见了的?”真菰也十分震惊,“有更具体的消息吗?”
“我不知道。”义勇顿了一下,“但那孩子很勇敢。”
“唔,若是你说的那样,这孩子确实很勇敢……”锖兔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该说他命苦好还是该说他命好了……”
“真是!你们俩翻译一下啊!”不死川实弥揉乱头发,看上去十分烦躁,“这家伙说话除了你和真菰没人听得懂啊!急死了!”
“啊?嗯……义勇说那孩子是因为家里被无惨袭击才变成鬼的。”锖兔看向众人,“应该是意外被感染成了鬼。”
伊黑小芭内缓步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义勇,“哼~那还真是个不幸的家伙。”
富冈义勇反应了两秒,神色认真,“我没有不幸。”
“行了,伊黑,那家伙的死人脸和说话方式我看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不死川实弥也慢慢冷静下来,“但这样情况不就变得更复杂了吗?”
“对我而言问题并不复杂,”真菰轻轻点着下巴,“不管他是不是缘一哥的继子,只要能证明他没吃过人,也不会袭击人,我就赞同留下他,不过之后最好是缘一哥能亲自看着这孩子,这样我们也能放下心。”
“嗯,如果有缘一看着那孩子的话,确实可以放下心,但是……”香奈惠目露忧虑,“那孩子真的能通过考验吗?那孩子应该变成鬼还没有多久吧?面对柱级别的考验是不是太为难了?”
“真是的,真菰和姐姐都太心软了!”忍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如果考验不难的话,如果因为意外没有柱在他身边,他突然失控了怎么办?所以一开始就要把所有可能都考虑到并且给予——”
“小忍,你能想象香奈乎变成鬼的一天吗?”香奈惠打断忍的话语,她看着忍怔愣的表情,垂下眼眸,“没人会想要遇上这种事,那孩子是被无惨主动找上门,在变成鬼之前,他一定已经经历了绝望的战斗,只是因为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出于强烈的信念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要知道,昼和义勇当时就在附近,甚至缘一也在不久之后赶过去了……对于那孩子的遭遇,他们比我们清楚,也比我们更加难受,毕竟我只是想想你和香奈乎有遭遇这种事的可能我就已经痛心到无法呼吸,甚至想要带着你们逃跑,就此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所以小忍,别说这种话。”
昼闻言抬起头看向香奈惠,在对上她那满是担忧的目光时,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勉强勾起一丝笑意,“……谢谢。”
“只要将心比心,这种感情很容易理解。”香奈惠摇摇头,“如果需要测试的话,请让我帮忙吧?我会尽量在不伤害那孩子的情况下攻击。”
炼狱杏寿郎:……(o-o)?!
【唔姆,没来得及说……不过若是花柱应该能做的比我更好吧?毕竟之前对练的时候能感觉到是很轻柔的力量……】
“哈哈,感谢好意,不过我打算让不死川来,毕竟以他那种程度的稀血,这种无聊的证明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这回反而是不死川实弥愣住了,只是正要开口之时,背后却有声音传来。
“看样子这次是我来迟了,真是抱歉。”
这道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所有的柱都转向门口,半跪下来,“主公大人。”
只有新来的蜜璃迟了半拍,以至于在其他人问好之后又是一声非常突兀地问候声响起,甘露寺蜜璃立刻红了脸颊,闭上了嘴。
产屋敷耀哉善意地笑笑,“你是蜜璃吧?欢迎加入柱的队伍。”
“是!真是抱歉我失礼了!”
“没关系,随意一些就好,反而是我很抱歉没办法立刻欢迎你,毕竟这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产屋敷耀哉看向昼,片刻后收回目光看向众人,“想必在我没来的时候,大家已经简单的交流过了。
实际上,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一时间,缘一便给我写了信,告知了我,他视为继子的孩子,为了保护家人被鬼舞辻无惨杀害,只是最后却因为被鬼舞辻无惨注入的血液被转化成了鬼,遗忘了一切。
但因为这孩子依旧谨记着自己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战这一点,缘一和昼决定将这孩子的存在隐瞒下来,并尝试让这孩子克服食欲并且试图用药物让这孩子变回人类。”
听到这里,柱们互相看了看,但依旧安静地等着产屋敷耀哉继续说下去。
“我知晓诸位大多有着被鬼伤害的经历,对鬼有所顾虑,我若直说希望大家接纳鬼无异于是在拨拂诸位的底线,所以我希望诸位能给这位少年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产屋敷耀哉在天音的搀扶下转过身,“因为还邀请了其他的人,测试的对象也比较特殊,还请诸位随我一同移步室内的演武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