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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大的力量惊吓得逃窜不止,厉鬼竟是冲破了忘川的束缚,在空中发出惊悚又凄厉的笑声,既像是在庆祝得以重获自由,又像在宣泄对刚才的不满。

今日轮值忘川的鬼差刚上任没多少日子,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抹鲜红从眼前闪过,艳丽夺目的青年及时将他推开,堪堪避过潜藏于背后偷袭的厉鬼。

青年摘下鬼差的腰牌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复杂的咒文从腰牌中倾涌而出,瞬间化成一张巨大的金网将忘川牢牢覆住,强行压下了厉鬼的躁动。

红衣青年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逃走的厉鬼抓回来啊!”

鬼差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这才反应过来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忘川是鬼界的核心,一旦出了乱子整个鬼界都要跟着遭殃。

更可怕的是他才认出面前这红衣青年是他们君上。

幸而情况危急,楸槐没时间跟他计较,他慌忙请罪后便快速离开去抓逃窜的厉鬼。

楸槐将目光投向传送阵的位置,阴气满溢,怨气冲天,散发出的黑雾竟比鬼界的夜空还要暗上几分。

他暗骂了一声,果然初离就是个扫把星,只要他在明烛身边自己就没一天好日子过。

耳边传来汩汩的水流声,明烛意识逐渐回笼,他想睁眼看看究竟身在何处,奈何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身体更像是被绑上石块沉入海底,动弹不得。

“十三……”

谁?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叫十三……

像是抓住了黑夜中的一点星光,明烛拼力抢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试探性动了动手指,而后他猛的一起身,接着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呜……”

明烛捂着被撞的通红的额角,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花。

“公子!”

流泽听见动静马上来到明烛身边,却不慎牵动了肩上的伤口,他眉头微皱,不想叫明烛发现异样,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因为起的太猛了,额角上被撞起一个大包,明烛捂着脑袋打量着四周,发现他在一条船上。

他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向身旁的流泽问道:“这是哪?”

流泽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衫,面色苍白,唇角挂着一点醒目的血迹,嗓音嘶哑难听,他回答道:“仙神交界处,前面便是荧河了。”

明烛头脑发胀,刚撞起的大包也在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儿,“……我怎么会在这?”

言罢他便觉得多余问了,这船上只有流泽一人,况且除了流泽也没人会带他来。

然而流泽却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是鬼君送您来的。”

“楸槐?”明烛倒没想到是他,按说楸槐可是最反对他去找初离的那一个。

周身全是水域,漆黑一片看不到岸边,唯有船中闪烁着点点荧光,照亮前方一小块水流。

明烛逐渐回想起来他做了些什么。

心魔叫嚣着杀了流泽,怨念凝成的黑雾之剑朝着流泽刺去,若不是楸槐及时赶来阻止他,剑锋偏了一寸恰好刺入流泽的肩膀,恐怕现在流泽已经没命了。

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明烛盯着流泽的左肩看了一会儿,突然发难将他披在身上的外袍扯了下来。

尚未处理的伤口暴露在视野中,那处地方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淋漓的鲜血还未凝结,不时顺着胳膊往下淌,浓郁的黑雾掺杂进了血肉中。

“这是我干的……为何会伤成这样?”明烛皱紧眉头,无法接受被心魔操控后的他将剑指向无辜之人。

倘若有一日他彻底失去神智沦为杀戮的武器,是不是也会伤害到身边重要的人?

流泽本就没做什么,在初离身边侍候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且那几日以后他就被初离从身边调去了别处,也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

一切都是他在无理取闹。

又恰好被心魔抓到了这点恶劣的情绪,控制他伤人,剑锋真的只差一寸就能割断流泽的喉咙。

明烛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都带着颤抖。

“对不起……”

流泽将外袍重新披在身上,遮挡住骇人的伤口,细看黑色的外袍上沾染了不少血污。

他发声困难,却仍旧一板一眼地回道:“属下没事,公子莫要自责。”

他披外袍的动作将右手虎口处的那颗痣显露在明烛眼前,明烛不容抗拒地抓过他的手,细细察看。

流泽眼底闪过的惊慌也没能逃过明烛的视线。

“我们以前见过。”

明烛没有问他,而是肯定的给出答案。

流泽慌乱中抽出自己的手,模棱两可的说道:“或许吧。”

明烛心底疑虑越来越深,“楸槐也认识你?所以他才会让你把我带走。”

他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想看看流泽作何反应。

果然流泽没有反驳,他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也没说。

明烛虽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事关自己不可不明不白,他一定要弄清楚。

“会记起来的,等它走了,就会记起来……”流泽忽然低声道。

不必言明,他们都知道那个“它”是谁。

船只安静的漂浮在河面上,行速缓慢,水中闪烁着幽蓝的荧光,像是燃烧在深渊的冥火。

他们已经进入了荧河地界,空气变得越来越阴冷,流泽双唇发白,面容憔悴,紧闭着眼睛倚靠在船边,忍耐着寒冷和黑雾腐蚀血肉的痛楚。

温暖突然袭来,将他紧紧的包裹住,睁开眼睛后发现是明烛将自己的衣裳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明烛所有的衣裳中都掺着凤羽,凤凰乃是祥瑞,途经之处暖阳普照,将其翎羽缝制入衣物中便可抵御世间一切寒冷。

流泽慌忙要将衣裳还给明烛,“公子,属下粗鄙,用不得如此珍贵之物,这不合规矩。”

但他受了伤,明烛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按回原地,“穿着吧,你的伤是我所害,理应由我担责,而且过会儿还要靠你引路。”

想到自己虚弱的身躯恐怕撑不过阴冷极寒的荧河,明烛又人生地不熟,若是走丢了他更没法向君上交代,流泽便不再推拒,谢过明烛后将衣裳盖在了身上。

长河漫漫,孤寂冰冷,流泽失血过多撑不住睡了过去,明烛坐在他对面把玩着手中的玉簪。

自进入荧河地界后,他能感应到和初离的阻隔变小了,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偶尔还能感受到心跳,只是还得不到初离的回应。

明烛心知他冒险来寻初离除了添麻烦什么也做不了,初离早已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旬王,而且初离的神魂灯在他这里,一时半会儿无人能对初离的性命有威胁。

可这次他是为了自己。

他需要初离。

准确来说是他的心魔需要初离,初离离开太久,心魔已呈不可控的趋势,这次无意中伤了流泽,幸好楸槐还能是他的对手,如果心魔再强大一些……明烛不敢赌下一次他会做出什么,他害怕自己永远醒不过来。

流泽睡得很不踏实,他眉头紧皱,无意识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衣裳,河中幽蓝荧光映得他脸色惨白。

“十三……十三……”

明烛听见他迷糊的梦呓,并不真切,于是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细听。

“对不起……”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梦中应当是做了什么亏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