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空也看到了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你……是曾郑吧！真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是啊，真巧，日空。”
“你还记得我，真好。这是你的伴生兽吗？真是太美啦！”
“对，这是青青，我的伴生兽。青青，这位是日空，我曾在他们那里用劳动换取能量精元。”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用“交易”或者“交换”这类字眼儿，而不是用“工作”或者“买卖”这类三维地球上的字眼儿。
“很高兴认识你们。”青青飞舞着翅膀，不再表现出刚才的压抑。
“对了，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这儿现在只剩空间废墟，参观的人已经很少啦。碰到你，真是太意外了！”
其实，我内心仍感压抑，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日空既然问我了，那我总得应付一下。
“我来看看我曾经的故乡。”
“对哦，你是从三维空间来的新人类。”
“你们怎么没去看各司的竞选呢？”
“我们只对科学司的竞选感兴趣，其它司的无所谓。所以，我们几个同好就约在一起来这儿，交流探讨一下空间学术。”
“你的意思是，你们正在进行空间学方面的学术交流？”
“没错，这儿可是所有空间科学爱好者必来之地。这里的九个三维宇宙空间，算得上是整个四维时空的顶级空间造物啊！”
“可它们现在已经毁灭了。”
“那更好，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更进一步地学习研究了。”
“更好？”听到日空如此说，我敏感地面带愠怒。
日空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不当，立即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曾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对了，刚才我听到你们说，关于对三维宇宙空间的处理问题，现在真的还没有最后确定吗？”
“据我所知，确实没有最终决定怎么处理。”
跟日空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说：“我听说，现在主要有三种意见，各种意见都有不少人支持。仲裁管理员们和大仲裁，还在商议之中。”
“三种意见？请问具体有哪些意见，方便告知我吗？”虽然三维宇宙空间已经毁灭，但是它们的最终结局，我依旧非常关心。
那个人继续说：“第一种观点是毁灭派，他们认为应该将残骸毁灭。三维宇宙空间已经失去了原始功能，就算留着也没有任何价值。毁灭后，可以回收三维宇宙空间的能量以备他用。而且，既然三维宇宙空间毁灭，就证明这项计划不具有可持续性，应该另外寻找解决办法。”
听到这里，一股怒气涌上我的心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的正是这些毁灭派。
“第二种观点是自生自灭派，他们认为维持现状即可。虽然三维宇宙空间毁灭了，但是也没必要彻底毁灭它们。让这些三维宇宙空间继续存在，也不会对四维时空有任何影响，万一出现奇迹，生命重新诞生，那么原本的空间人口计划就有望继续进行，对四维时空有利无害。”
我心想：呵，典型的利己主义，以自身利益为导向。
“第三种观点是重建派，认为应该尽一切努力重建三维宇宙空间。这项计划已经存在了上千个尺旦，更是四维时空最重要的计划之一，而且它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四维时空无法主动繁衍的问题。虽然如今九个三维宇宙空间全部遭到毁灭，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对不能放弃。现在首先应该找到空间毁灭的原因，并且进行修复，然后尽可能恢复整个三维宇宙空间的生态，以便让原本的计划继续运行。”
说来说去，不也还是把三维宇宙空间当做工具吗？我发现，这时的我并不能冷静地面对这些观点，不论他们持什么观点，都无法让我满意。我总是会带着偏见去看待他们的心思。
“所以，根本没有人在乎，三维宇宙空间有多少生命在这场灾难中消失。你们在乎的，只有四维时空。三维宇宙空间对于四维时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子宫和胎盘，生病了就治，治不好就扔，大不了再造一个……”
这番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被震惊了。我没想到，自己的反应竟然如此激动，我这是怎么了！
“曾郑，你误会了。我们也很关心三维宇宙空间。说实话，三维宇宙空间对于我们来说，虽然肩负着人口繁衍的重任，但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繁衍工具。或许，在最初阶段，三维宇宙空间是从属于四维时空的，但现在两者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融合了。例如文化、娱乐、生活等方方面面，已经很难区分。进入四维时空的三维人类跟我们没有分别，我们一直都视为同胞。至于对三维宇宙空间的处理问题，那更是无奈之举。如今毁灭已经发生，虽然这绝不是我们乐见的结果，但我们也只能想想如何善后了。当然，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如果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我相信仲裁管理员们一定会认真听取的。”
日空并没有因为我无端地顶撞而生气，反而很认真地向我解释。但我现在并不冷静，实在很难听得进去。尽管如此，我的基本素质仍然告诉我，不能这样随意发泄脾气。
“各位，对不起，我过于激动了……”
他们一行人虽然并没有因为我的无理而生气，但是却似乎被我的话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去拯救灾难后的生命。”
“怎么拯救？咱们又没办法直接进入三维空间，进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探查一下三维宇宙空间还有没有侥幸存活的生命，这样更有机会重建。”
“重建真的就更好吗？如果重建后，再次遭遇类似的危机，岂不是又要让三维宇宙空间的生物，遭受一次灭顶之灾。他们不应该再次承受这种痛苦。毁掉三维宇宙空间，不见得就不好。”
“但是三维宇宙空间是舟皿前辈设计的一个精密的系统，后来又经过了风希他们的改良。我们应该坚持最初的原则，尽可能少干预，相信三维宇宙空间有足够顽强的生命力，它们终有一天能够自行修复，重新焕发生机。”
他们几人继续讨论着，但我心情复杂。仔细想想，他们说的每一种观点，从不同的角度考虑，都没有错。但有时候，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错，才更加让人难以释怀，因为你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这时，突然有人说：“你们知道吗？有个小道消息，说是三维宇宙空间的毁灭并非是自然运行的结果，而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