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被大人指派来照顾您就是为了好好帮您补补身子,以前您受了太多的磋磨,身子不像旁人那般健康,要是不好好弥补以后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小侍女二八年华,性子沉稳,就是总爱唠叨,对此娜仁托雅哭笑不得,跟坤沙说了,可是却被告知这人就是他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她是不是好好将养身子。
娜仁托雅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自然知道这是坤沙在疼惜她,被困在岱森达日那的日子里娜仁托雅每一日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要不是心里仇怨难消,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侍女雅琪虽然不知全貌,但是毕竟乌塔部族的公主被大王子困于帐中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当初坤沙大人交代她来照顾娜仁托雅公主时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毕竟谁人不知,如今世间再无乌塔更没有什么乌塔公主,一个阶下之囚哪里还需要有人伺候。
可是见到娜仁托雅以后她就知道了,这个小公主确实可人,世间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极致的仇怨痛苦却没有折断她的傲骨,她就像是永不冷却的阳光,天海所及便是便是归处。
刚到这里时小公主因为长久被折磨身形瘦的一阵风似乎都能将她吹倒,可是这相貌却是没的说,譬如朝露兮暮春回雪,云岫出霭兮晨光乍现。
便是还未张开都已经出具绝代风华。
难怪草原上乌塔明珠的传说。
只可惜乌塔王如珠似宝的公主却落了个沦为‘贱奴’的下场。
真是令人唏嘘啊~
不过这否极泰来还真不是一句话,便是如此公主不还是遇见了他们大人嘛。
谁人不知大王子为人暴戾,除了大汗和舅父坤沙谁的话都不会听,那样的魔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爬出来的。
不过这乌塔公主倒是个好的,至少懂得感恩。
这天底下最怕升米仇斗米恩,她跟在大人身边时间不短,自然看得出大人对这乌塔公主的特殊之处,之前还以为是大人因着公主的身份另有成算,可是时间久了,她便看出来了这个事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个没落的公主,便算是筹码又能有几分重量呢?
看看这穆鹿丘的毡房里大到摆件,小到帐幔饰品,无一不精致。还不说公主身上的衣服,都是大人从中原客商的手里大价钱买来的上好布料做的。人靠衣装,公主本就生的娇媚多姿这样一装扮更加清丽出尘。
本来大人还给公主准备了许多珍贵的首饰,但是公主似乎不是很喜欢繁杂冗重的装扮,因此一直都是简单装点,可是正因如此才让人觉得不落俗世的美是忽然间有了具象。
“雅琪,你想什么呢?”
娜仁托雅在雅琪面前晃了晃手指,有些娇嗔的抱怨道:“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老实交代,你在想些什么?”
被坤沙娇养着的这些日子娜仁托雅也开朗了许多,平日里跟雅琪没事也能调侃两句。
雅琪除了最开始心里不愿,可是接触时间久了倒也真的跟这个公主相处出来几分真感情。她比公主年长几岁,自然而然的代入了姐姐的角色。
听小公主这样说,没好气的笑道:“主子这些日子越发的活泼了,总是拿奴婢调侃。”
娜仁托雅勾了勾唇角,手上的针线不曾停下,浅笑垂眸,金色柔和的阳光将她白皙的肌肤衬的更加玉质无瑕。
“你休要跟我打马虎眼。”
“哼,老实交代,方才想什么呢?”
雅琪无奈的看着难得孩子气的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大人也快回来了,您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雅琪说着一双晶莹的眸子带着笑意的望着娜仁托雅,弄得娜仁托雅都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只不过小姑娘生的太漂亮,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倒像是刚出生的猫崽子奶呼呼的惹人怜爱。
雅琪手痒可是理智终究战胜了出走的脑子,“主子年纪小,可是终究要多为自己考虑,人这一生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一退就是一生。还是要多为了以后想想。”
雅琪看得出大人那朦胧的心思,所以不想大人平白为旁人做了嫁衣裳,才要在娜仁托雅面前旁敲侧击的点拨。
公主年纪小,许多东西都是懵懂的,如今是孺慕之思,可是谁能保证以后呢?
那毕竟是敌族公主,而大王子又是她的灭族仇人,要是这份仇怨被埋在心底殃及大人,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雅琪深受坤沙大恩,后来又被坤沙教习武艺,可以说是坤沙的心腹。
正因如此她才更怕大人被人背刺,一片好心被辜负了。
亡族公主心里的仇恨哪里是那么好消磨的,唯有画地为牢将她囚困其间才算真正的安全。
所以她才明里暗里向娜仁托雅渗透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请君入瓮。
“我……”娜仁托雅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好看的眉眼里尽是无措,任人都能看得出她眼眸深处的迷茫。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之前我只想活着,在冬季有一条毯子有能御寒的衣服,饥肠辘辘时能有一块饼子果腹。”
“那个时候就想着只要不再挨打挨饿,就算一辈子做奴婢也无所谓了。”
少女的声音若潺潺而过的溪流,乌云渐布,小雨霏霏……
“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说及此处娜仁托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眼眸里似有晶莹,“我在黑夜里摸索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还有阳光,可是有些人却比阳光还要明亮。”
“雅琪,你说的我明白,可是我更希望能像草原上的风,可以长伴君侧已然是这辈子的幸事了,多的我不强求,也不敢强求……”
“如今这样,就很好……”
晶莹的珠泪滴落在玄色的布料上,转瞬间就化与之融为一色,就像不曾出现一样。
雅琪眸光闪烁,最后终是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