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谌还是干了？看来这人不算蠢，能听得进去话。’
小院内室，沈瑶侧坐在八仙桌旁，手上把玩着自己用来扇风纳凉的团扇。
团扇不过巴掌大小，造型小巧精致，偏偏用时风力强劲，是王府匠人们想出来的巧思。
每每天气热时，沈瑶手上总会多出几柄漂亮的团扇。
‘宿主，先不说府邸，你就不关心自己远在京城的几位儿女？他们这次可是遇上了大麻烦。’
系统觉得常州府的岁月静好与京城的水深火热简直两级反转。
京城不愧是齐国的都城，真是每天都会上演各种阴谋诡计。
在没有与宿主聊天的时间里，系统借着便利，吃到了京城不少瓜。
像什么某位大臣后院不和，正妻与小妾争风吃醋都是小事，还有什么各种被人戴绿帽子，与家中亲眷有超出正常范围的亲密关系……简直就是传说版的狗血伦理剧。
系统像是沉浸在瓜田里的猹，左顾右望好不热闹。
这不，吃瓜一不小心吃到自家身上，齐皓辰乘坐马车出事也被系统知晓。
都不用沈瑶开口询问，系统开口就是喜闻乐见的分享。
甚至因为系统的特殊性，它还能知道许多其他人不了解的内幕。
沈瑶：……
手上的团扇应声停下，‘你就这般看着他们受欺负？好歹也是你的任务对象。’
沈瑶做的任务是替谁完成的？系统可指望齐皓辰拿奖励呢。
系统：…….
系统表示这不还有宿主，再说齐皓辰也没吃亏，反而还因祸得福被皇上赏赐了一堆宝贝，比其他人强多了，连自导自演的罪魁祸首都没他有本事。
沈瑶笑笑，‘不能这么看，只能说辰儿运气好，若不是有实儿和蓁儿在身边，这亏还不是要吃。’
毕竟幕后黑手就是冲着这些王府世子来的，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这样的胆量和魄力，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不过你也给我提了个醒，京城那里已经将争端放在明面上。
看来皇上的情况不是很好，大家伙儿都迫切地想要那个位置。’
登上去就是万人之上，坐拥整个齐国江山社稷。
系统感慨古往今来，这样的人一直不在少数，连自家宿主打的主意也是这个。
‘辰儿真能一步登天，对你我来说好处极大。
尤其在这样的天灾背景之下，能让治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免于流离失所，是多大的功德。’
此方天道说什么都得给它们额外分润一些好处。
之前系统还说她的操作会让流民丧命损失积分，只要等到后面齐皓辰登基，沈瑶损失的都会加倍补回来。
仔细想来，眼下损失的不过是来日的微末收益，沈瑶一直有做生意的天分。
系统佩服宿主有这样灵活的脑瓜，怪不得每到一个新的世界，相应任务都能做的又快又好。
‘好听话等回了意识空间随便说，如今我们还是干正事要紧。’
沈瑶放下手中团扇，起身绕过屏风来到内室床边。
‘齐谌和齐皓辰处，继续盯着，有动静通知我。
京城的局势会影响到封地，封地的未来继承人出事，被威胁的还是整个齐国的稳定性。’
能被选出来的世子，身上肯定背负着许多东西。
一个王府可以有许多子嗣，但世子就只有一个。
这几年去到京城的皇子皇孙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倒台了一大批。
皇上倘若再不出手进行把控，等到过去的这一批人全部都灰溜溜地返回封地，将彻底为时已晚。
为时已晚会造成什么后果呢？齐国陷入内乱，稳固了百余年的国家政权将会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啪——
从发间摘下来的簪子随意丢到梳妆台上不管，沈瑶伸手放下两侧帷幔，转而躺在床上歇了过去。
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府城外面的流民安置问题，沈瑶极少睡过一个安稳觉。
如今总算能暂时松了口气，说什么都要放松放松。
与此同时，得齐谌暗示的流民们抱着好不容易分来的粮食，也对前方充满希望。
“阿爷，我们能行吗？那些人会放我们进城吗？”
小孩子不知事，只记得他们一路走一路走，最终才得到了活下去的口粮。
“会的，狗蛋听话，等咱们进城，就能吃饱。”
那位大人总不会说假话骗人，他们还给了粮食勒。
尽管怀里的粮食都是高产量的粗粮，但能顶饿就成，这种时候就别挑剔太多，优先保住性命要紧。
……
沈瑶拿捏的人性很到位，诸多流民去而复返，将其他王爷封地围堵的水泄不通。
尽管这些王爷很生气，个个都在府邸发脾气，但就像沈瑶先前估算的那样，他们不敢轻易下手。
这里距离京城太近，万一兜不住，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比起这些可有可无的流民，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处境。
齐谌拿到最新消息的时候大笑出声，连当天的膳食都多吃了几碗。
沈瑶见齐谌如此畅快，也没提什么扫兴的话。
“王爷，尝尝小厨房新炖的羹汤，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
齐谌早已经不再年轻，快到了知天命的年岁。
换成普通人家，这个时候都该三代同堂子孙环绕。
哪像是皇室，半分亲情不顾，个个红眼八叉地盯着京城那滩浑水。
是真的浑啊，一不留神就得淹死。
“端王世子没了，康王世子和瑞王世子病重。
瑶儿，今年咱们两人怕是都去不了京城过年。”
齐谌喝了口沈瑶盛出来的羹汤，表情恢复到原本的平和。
“端王世子，这已是端王请立的第三位世子。”
端王的年纪比齐谌要小上几岁，儿子虽然有一些，但架不住一直死。
如今又没了一个，“端王还会继续往京城送人？”
要是没记错的话，端王妃的两个儿子一死一伤，王府嫡支已经没有合适的了。
“听说端王极宠侧妃生的儿子，那位侧妃争气，膝下还剩一个。”
齐谌放下手中汤碗，“应该会继续送人进京，”不死完绝不会善罢甘休。
……
城外流民一事，一直拖到八月才有京中旨意下来。
旨意也不过是正式明确了流民需要周围府城接收之事。
这对齐谌的常州府来说没有影响，简单下令让人进城，没地方的安排地方，有亲眷去找亲眷，至于想返回故土，也可以顺利离开。
不过能跑出来的流民基本都是留在当地没有活路，不然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
“瑶儿，皇上将与广平府相邻的衢州府暂时交由我来管理。”
齐谌表情说不出的奇怪，落在沈瑶眼里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平白分得一府之地的权柄，哪怕不是封地，但也与封地差不多。
“王爷，衢州府靠海，比广平府还要依赖海盐生意。
您替皇上执掌此地，有关税收方面是否维持原状？”
管理权不等同于地盘，衢州府还是在皇上兜里揣着。
能有这个旨意，大概与城外那些流民的安置有关。
其他王爷都是一府之地，只有齐谌这里三府之地，考虑到齐谌身上担负的压力，皇上肯定要补偿几分。
京城的齐皓辰年岁太小，且赏赐过多也是给其他人招眼，不如在齐谌身上下功夫一步到位，这或许就是皇上将衢州府拨过来的主要心理。
伸手摸了摸下巴，齐谌笑呵呵地拉着沈瑶表态他会适当提高税收，“海盐生意有多少水分，皇兄知晓。
我总不能心安理得地收着皇兄大礼而不做回报。”
反正这些人钱赚的够多，往后多掏一点填充国库，利国利民。
还没有去衢州府走一遭，就已经策划好如何薅羊毛。
齐谌摩拳擦掌，在沈瑶的目光下又提到京城又有两家王府世子出了事。说起来这次与齐皓辰有那么一丝关系，是在皇宫不小心中了毒，齐皓辰差一点也要倒地不起，只不过没来得及吃，得以幸免于难。
沈瑶：……
京城这一天天的，还挺热闹。
“王爷，众目睽睽之下，中毒一事发生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是故意在打皇上的脸吧。
齐谌呵呵两声，“皇上已经彻查，是后宫的两位妃嫔在争风吃醋，行故意栽赃陷害一事。”
消息送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皇上下令噶了。
沈瑶不信，“后宫争端能扯上王府两位世子，”别不是某些人故意做筏子，利用两位后宫妃嫔。
齐谌耸了耸肩膀，“内里情况如何，除了皇上，其他人都不知内情。”
传开的消息将其定位为后宫争端，想必皇上也有不予追究的意思，反正明面上确实如此。
“出事的两家各得了皇上安抚，又非是什么性命之忧，再有府邸还能继续选出新的世子，”事情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被彻底掩盖不提。
至于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在皇室生存，首先考虑的就是利益，真相与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两人说起京城的情况，多是提过一嘴便不再多想。
毕竟与他们的生活有些遥远，哪怕是齐皓辰正在经历，但齐皓辰没事，他们该做的已经做好，剩下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封地流民的事暂时是他们要关注的重中之重，民生关系着整个府城的繁荣程度，这也是齐皓辰未来的底气。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正如齐谌说的那样，他们两个谁都没能返京。
齐皓辰在回送来的信件中喜忧参半，但整体情况良好，对比其他人的水深火热还算乐观。
不过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不合群，齐皓辰偶尔也会吃点小亏。
伤不到身体，但会出糗，被其他人指名嘲笑。
好在齐皓辰完全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得了实惠。
三月，春暖花开，齐皓辰带着沈实等人从京城回来封地。
“怎么跑回来了？”
沈瑶一脸惊奇，尽管早就从系统那里收到消息，但等齐皓辰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是会觉得惊喜。
他们母子有两年没有见面，沈瑶忙着封地的事无暇分身，齐皓辰陷在京城又无法离开。
只有齐谌，偶尔回京时能陪齐皓辰待上两日，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解不了渴。
“母妃，是皇伯父特许，过些日子还要返回京城。”
齐皓辰摇晃着脑袋，少年已经褪去身上的稚气，与当初离开时天差地别。
沈瑶上下仔细打量着齐皓辰，确保自家崽儿没事，这才招呼他们上前一步，进屋叙旧。
都是沈瑶的孩子，如今能撒娇的就剩下齐皓辰，沈实他们年纪渐大，也变得正经起来。
包括学了一身医术的沈蓁，表情绷得紧实，轻易不开口说话。
沈瑶无奈，“都是自家人，也不嫌每日累的慌。”
不管年纪多大，在她面前都是孩子，何必呢。
沈瑶不理解，沈蓁倒是维持人设坚持的起劲儿，同时还不忘提及她这些行事风格都是与那些御医国手学的。
越是能力出众的医者，越是要坐的住行的稳。她已经摸到了相关门槛，若不是舍不得自家弟弟，才不会选择留在令人悲感压抑的京城。
母子几人凑在一起，能聊的内容便多了许多。
尤其齐皓辰在京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度过，不比沈实和沈蓁等人还能在外面活动，他如今对京城比对王府还要熟悉。
相应的，皇宫的那些事他也知道，像是各种斗来斗去的阴谋算计，他已经算是亲身经历者啦。
美滋滋地和沈瑶显摆他的聪明才智，被沈蓁各种拆台打击。
这两人年纪差的最小，也是最能玩到一块去的人。
沈瑶和沈实无奈地看着他们斗嘴，不过心里更多的还是乐见其成。
怎么说呢，亲姐弟关系亲近总好过相处成仇人。
等天色渐晚，等齐谌与沈成回来，一家六口简单吃了顿饭。
“过两日准备接风洗尘宴，辰儿，到时随父王出席。”
身为洛王府的未来当家人，齐皓辰回来肯定得有排面。
先不说距离远的东昌府和广平府，就常州府地界的官员都得过来拜见，算是默认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