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能感受到，张芸娘情绪不太稳定。
他打算说点什么，可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在大庸时那些错误结果。
现在开口问她，会不会又被她压着埋在心底，将来又要造成糟糕反噬？
沈复纠结了。
他不敢赌。
最终沈复没有开口，只是脸色到底变得有些难看了。
张芸娘毫不在意沈复脸上局促神色，见他如此，反倒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想法。
两人略有尴尬的分别。
张芸娘接着同姑娘们讲着字，沈复则是回练功房，抓紧炼制了一炉丹药。
看到沈复递过来了新出炉的丹药，张芸娘心底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微笑着接过丹药，心底不屑她如此行径。
既因为沈复到底是否真心爱自己而担忧，又因为她已经真爱上了，却还这么不信任他。
两种想法，像是要把她撕碎了。
还是黄瑶在认字时，发现芸姐姐情绪不对，让她好好坐下休息停下，而不再疲惫的教大家识字。
沈复打量张芸娘脸上笑容，虽然依旧精神疲惫，却情绪看着稳定了不少。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
瞧见张芸娘接了丹药，却并未打算服用。
沈复小心思索，谨慎开口询问：“芸芸，你刚到达结丹初期，正是需要丹药巩固的时机，这时候最需要去重新闭关凝练灵力。”
张芸娘怎会不知道这些？
她担心自己闭关，沈复如果被某个姑娘惹到，情绪再突然出现异样，就没有她及时阻止了。
可瞧见沈复神色中全是担心的情绪，张芸娘心底原本提起的强硬变了。
她柔声说：“教主大人说得在理，我就在姑娘们楼内凝练，这样也能更好照顾她们。”
沈复自然应声称是。
待张芸娘坐在蒲团上，打坐凝练自身灵力。
沈复直接在她身边放了个防护罩，以防外面的小姑娘吵闹着她。
有些事，他自己记着便是了，说多了反倒容易让芸芸想岔。
小姑娘们听了张芸娘的话，对沈复毫不怕生。
听到沈复与她们说张芸娘正在闭关，不便打扰她，姑娘们或坐或跳，就转移了注意力三两围着玩耍了。
而沈复，则是撑手盘腿坐在地上，目光从未离开张芸娘。
“教主大人？”
正当他注视芸芸时，某个怯生生声音打断了他。
沈复回过神来，不太高兴地往声音来源望去。
就见一个小姑娘，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自己。
沈复看着黄瑶那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他这才回想起，他们当初准备离开时，是有个小姑娘说有个妹妹留在外面了。
不过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要赶紧把芸芸送到教主府，倒根本没在意小姑娘们都是什么模样。
早些时候，魑魅姐妹的事情，似乎也有同样声音的女孩，曾为张芸娘辩护。
没成想现在得闲仔细一看，竟是在大庸的熟人。
原本，黄瑶根本就不可能会跟沈安成亲。
两人原本轨迹，根本就不没那机会。
谁知道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会成为大庸最恩爱的驸马与公主。
想到自己最孝顺的儿子，沈复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好了几分。
“何事？”
黄瑶打探着沈复脸上展露的情绪，确认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打断思索而生气。
这才接着说：“芸姐姐来到教主府前，情绪就不太好。”
“教主大人……”
是把芸姐姐也当成玩物吗？
担心沈复暴怒，黄瑶转口说：“何不多安慰安慰芸姐姐？”
听她提到芸芸，沈复最后那份谨慎也消失了。
他叹息一声，情绪失落道：“我哪儿不想？”
“可是芸芸如今修为尚未恢复到全身，没有自保的实力，我如何安慰，也没有多少作用。”
“还不如为她提供恢复修为的物资，等芸芸恢复更进修为后，再提别的事情。”
黄瑶小姑娘一个，又是生活在普通凡人家里，绝对不会听懂修为的事情。
或许只是从两人明显不对劲的情绪中，想要回报帮助了她们的姐姐。
听到沈复这么说，她能感受到沈复情绪没有作假。
“可是……”
明白后，她说话更加大胆了。
“芸姐姐并没有太在意修为，她更在意教主大人您自己。”
沈复笑意一顿，听懂黄瑶在说什么，可凡人小姑娘怎会知道修仙者的追求。
沈复轻笑了几声，毫不在意黄瑶无知的话语。
“等芸芸稳固了修为，你们可要家去？”
说到家去，沈复心底也有些愧疚。
原本，他们救下小姑娘们，他就应该直接把她们送回去。
可张芸娘当时还是凡人，他担心在路上出岔子。
满脑子全是送芸芸尽快回教主府。
到了教主府，他也抓紧时间为小姑娘们建屋子，紧着就去炼丹为芸芸提高修为了。
如今，等芸芸出关了，他也该把拖了一阵的小姑娘们，给依次送回去了。
“干嘛回去？”
听到家去，黄瑶摇了摇头，脸上没有沈复原本以为会看见的兴奋。
“我们已经被卖了一次了。”
想到那张张恶毒嘴脸。
她冷声嘲笑着：“回了少则被毒打一顿赶回雅楼，多则直接被再次转手卖了。”
沈复对买卖人口记忆深刻。
当初，钱芸就是为了女儿们，选择跟着夏艺离开了原主。
“既然是你想法，那便依你。”
“不过，等芸芸出关后，我依旧会跟她提这件事。”
黄瑶脸色一亮，“芸姐姐自然会依着我们的打算。”
沈复对黄瑶刚刚故作老成的举动感到好笑。
看她恢复了小姑娘举止，沈复打趣道：“你拒绝归家，你两位阿姐回去，你就不担心吗？且你将来去哪里？难道在夷趖大陆到处流浪吗？”
黄瑶眼神摇摆，心虚说：“我准备跟着芸姐姐当弟子，成为一名修仙者。”
“好主意，等芸芸认你做弟子了，你也就是我半个徒弟了。”
沈复对黄瑶有好感，听她这个打算，毫不阻止。
黄瑶见时机成熟了，她谨慎开口：“教主大人？”
“嗯？”
“教主大人，为何……”
“芸姐姐出关了！”
两人说话的机会，被某个瞧见张芸娘出关的小姑娘，用叫喊声打断了。
“瑶儿有话，之后再提，先不聊了。”
沈复仓促同黄瑶说了一句，转头就凑向了张芸娘身边。
如今，张芸娘已经通过丹药，凝练了修为真正达到了结丹初期。
她脸上，身上都散发着结丹期强者威压。
几个想凑在她身边的小姑娘，都被那威压给影响得止住了脚步。
张芸娘自然发现了异样，她想要稳住自己的威压，可是数次都不得要领。
还是沈复帮忙，这才让她很快适应了，从凡人到结丹初期真正的转变。
“芸芸，小姑娘们长时间在我教主府，这也不是个事儿。”
沈复把他的打算同张芸娘说了。
自从被救，张芸娘心底就压着这个打算。
可当初她不过是一个凡人，担心沈复护送小姑娘不仔细，在路上事后造成误会麻烦。
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结丹期强者。
能够腾云驾雾，自然可以跟着送姑娘们回去了。
“好。”
张芸娘笑了，这比她恢复修为，还要让她感到高兴。
小丫头们能够回家了，远离了那个恐怖的青楼，躲避了一辈子成为妓妇的结局。
当然值得她高兴。
见张芸娘高兴，沈复也打心底庆幸，自己曾经举动没有异样。
芸芸果然是因为修为，这才脸上憔悴，如今能够自保了，自然而然散发出自信的气场了。
沈复喜欢让芸芸高兴。
两人把他们的打算告诉了二十三个小姑娘。
果然，黄瑶三人拒绝了回家，只是想回去看看家里情况。
而另外二十个小姑娘，则是在想要回家去，想要回去看看这两个想法中纠结。
小姑娘都担心自己回去后，可能被家里人再次转手卖了。
不过那并不是难处。
沈复很快用自己的实力，自信安慰着小丫头们。
“那些不是事儿，你们教主大人可是很强的，要是他们想要强行拿人，可是扭不过我要走的打算。”
张芸娘也附和道：“我也不会漠视你们被欺负，要是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会保护你们离开那个地方。”
听到芸姐姐也这么说，小姑娘们这才放心了不少。
如今天色已晚，担心魔教不长眼的家伙，会在路上冲撞到小姑娘们，且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还未完全掌控，需要时间熟悉。
沈复提议明日再护送她们离开。
张芸娘自然同意。
两人聊后，没多久，鬼渔儿和俏娘就拿着礼物来窟山了。
两魔来时，沈复正陪在张芸娘身边，跟着她一起领姑娘们识字。
小姑娘们原本，还因为沈复脸上的阴沉妆容而恐惧。
可经过一天的相处，在确信沈复是善人，明天还会送她们回家后，她们便不再害怕他了。
“有谁来了。”
沈复原本正温和回答某个姑娘的疑问，当他感知到府外出现了魔修，他立即放下了教学，同张芸娘说了声，闪身就来到了府外。
府外，鬼渔儿跟俏娘围在结界外，正商谈着该不该提醒。
一见沈复冷着脸出来，都知道自己这是打扰到了。
忙噗通两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我们是听说教主夫人回府了，特携礼物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