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姜一露低下头缓缓回忆，确实，这一场梦梦了很久很久，内容也很多，自己现实中还处在夏末，梦里已经来到深冬了。
她回到画室，打算拿着画板回家去作画，刚开门就看到了景芙：“走，带你去个地方。”
环绕着山路在凌云之巅盘旋，驱车上上下下从城市开往深山，公路已经到了尽头，还要在颠簸的土路上继续行驶，姜一露看着晴空突然在一片丛林之后变成云雾缭绕，觉得十分神奇。
“这是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
“我在梦里，去山里寻找东西的时候，好像也要走这么远的山路。”
“你在梦里寻找什么？”
“一只玉簪。”
景芙开着车的手轻点方向盘，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又行驶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低缓的山坡下，这里不是村庄，却有一处不大的菜园，坡上的木屋似乎是被翻修过，但仍然十分简朴。
“这是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景芙拉着姜一露走到坡上，推门而入，里面放着两盏古朴的油灯，是年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你曾经住在这？”姜一露不敢相信，这别说是山区，简直是在深山修行。
“对，住了不久，就离开了。”景芙帮姜一露卸下东西，为她准备着作画的工具。
姜一露满脸好奇地在屋里参观，竟然发现了处画桌，一旁的老旧盒子里还有年代十分久远的墨砚。
墨已经干涸结痂，砚台也长着毛藓，她好奇地问向柳君风：“你也会作画？”
柳君风回头看来，摇摇头：“我不会，但是我有一位老朋友会，这些都是她的东西。”
姜一露点点头，心想着还挺有缘分，跟景芙认识的朋友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她看着远山的影子在云雾中聚散，偶来几只飞鸟也丝毫不停歇。
她端正坐下，闭上眼睛梦境里的回忆浮现在眼前，此时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梦里的每一帧画面都无比富有雅意。
景芙抽出随身携带的竹笛，站在屋边的悬崖边，纤长的手指在每个空洞之间来回切换，双臂自然抬起，笛声随着她身体的起伏和鼻息时高时低。
声音时而穿透力极强，似乎可以破云散雾；时而断续如同风中丝絮飘渺；时而婉转，又在长鸣之中带了些许哀愁。
姜一露听着她的笛音，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似乎所有疾病与痛苦都脱离自己的肉身，她也提笔，这一画就是两三个小时，笛音结束，景芙来到她的身后她也毫无察觉。
“你画的是？”
“我梦里，有一个叫吴似鸣的人，对我不轨。”姜一露讲到那个黑暗的经历，不料景芙竟然比她抢先回答。
“是柳君风救了你吧。”
“你怎么知道？”姜一露惊讶，但其实她仔细想想，在梦里的这些人中，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的人便只有柳君风了。
景芙笑笑，在一旁竟然泡起茶来：“只有她了，你不觉得吗？”缓缓蒸腾起的热气与上空的雾气相融，浓郁的茶香弥漫开来。
“她一直守在你身边。”景芙浅抿杯中清茶，递来一杯给姜一露。
“但是，她与我并无牵连，为何守在我身边？我身上有什么利益是她可以图的？”姜一露不解，像是在问景芙，也像是自言自语。
景芙笑笑：“一定要有利可图吗？”
一只燕鸟从树梢上飞去，姜一露的眼神也追随而去。
“她从来不图你什么。”景芙的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她不知道姜一露有没有听见，只是有些怅然地看着远处，这里如此熟悉，但有一人却完全记不起。
姜一露将画作上传到微博，网络有些迟钝，进度条卡在一半迟迟发不出去。景芙凑过来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天空。
“走吧，该返程了。”
二人收拾了东西搬到车上去，掉了头便驶离了木屋，姜一露依依不舍地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小屋，不知怎的，她对此处有着强烈的归属感，似乎又是在景芙身边，便有归属感。
“喜欢这里吗？”景芙问道。
“喜欢。”姜一露不假思索，“这里虽是你曾住的地方，但不知为啥，我好像也觉得熟悉。”
景芙神秘地笑笑，再次穿过一片林子，外面没有了云雾，将沉西山的夕阳逐渐引起身影，不过一会，深蓝便化作黑夜，笼罩整个天际。
姜一露看着窗外发呆，鬼使神差，她扭过头盯着景芙出神，光影斜洒在景芙脸上，她眉目冷淡，轮廓忽明忽暗，可是在察觉到姜一露的目光时，忽然柔和起来。
“怎么了？”
“景芙，我总觉得，我的梦和我息息相关。”
“嗯？”景芙轻哼一声，等待姜一露接下来的言论。
“我总觉得，你就是陆牧。”
景芙一惊，差点脚踩刹车，她哭笑不得：“我为什么会是陆牧？”
“因为你和他都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帮助我。”
“那柳君风呢？郑润呢？”景芙接连问道，语气有些着急。
“不知道，正温有点像郑润，但是正温从未喜欢过我。”姜一露边想象边回答。
“但是陆牧是男的，”姜一露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这梦怎么会跟现实有联系。”
景芙笑笑，继续开着车，过了好一会才冷不丁说了句：“你的梦还没结束，梦完或许你就知道了。”
汽车停在画室楼下，姜一露搬着工具正准备走上楼，迎面而来两个人，正是正温和付之叶。
“找了你一天，去哪里了？”正温着急地问道。
姜一露看着他们二人，不免有些疑惑，还未来得及回答，景芙就锁好车走过来拉着她，替她回答：“我带她去散心了。”
正温看到是景芙在，才放心点头：“之叶给我说了你的事情，我今天已经派人替你查了。”
“是啊，我给你说了真不是我干的。”付之叶也在一旁解释，神色着急。
月色映照在付之叶脸上，将她柔和的脸型轮廓勾勒出来，明媚的眼眸在夜里尽是恬静，姜一露其实早上只是在气头上，她并不怪付之叶。
“是武醒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