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西侧有一处废弃靶场，要不要同我前去，我教你射箭。”萧宁说道。
姜一露眼里来了光彩：“好。”
只见萧宁一声口哨，丛林之中一匹棕色骏马一跃而出，萧宁做了个请的动作，可是姜一露却有些尴尬，平日上马都是柳君风帮助，自己竟然到现在连上马都不会。
“这你都不会啊，那你身边那位女侠怎么不教你呢？”
萧宁让姜一露没有受伤的左脚踩在马镫上，手抓住马鞍，轻轻弹起，另一条腿便可以从马后跨上。
“看，很简单吧。”萧宁也骑在马上，“等你脚伤痊愈，我教你骑马。”
二人策马奔腾到西山脚下，在那树影丛丛之后，藏着一处曾军用的靶场，不同距离不同大小的靶面悬起，萧宁在一旁找到几个木箱，可惜上了锁。
姜一露走过来时，萧宁一把抽出她发上的玉簪，向锁芯捅入，轻轻转动几下那锁便被打开。掀开木盖内部满是四把弓与许多支箭，萧宁拿出一支细细端详：“也不知是何人的，但是这箭头有孔，是可以注入毒液的。”
“毒液？”
“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来，试试吧。”
萧宁带着姜一露来到靶场正面，站在她身后，将自己的双手也搭在对方的双手上，左手向前伸直，右手肘向后弯曲。
“松。”萧宁一声令下，姜一露将手松开，那箭如同熬鹰一般脱弦而出，几乎正中靶心。
姜一露眯起眼睛，不可思议地向前看去，她回头惊喜地冲萧宁笑笑：“你也太厉害了。”
“我们再试试后面那个。”
“那个离得太远，能射中吗？”
“放松，跟从的我姿势。”萧宁将左手的角度微微上升，她的脸与姜一露的脸在同一平面，离得太近，姜一露不禁走神去观察，那面庞上鼻正唇薄，目光十分单一，似乎只有生死没有世俗。
“松。”
姜一露愣了下才松手，身子微微晃动导致箭距离靶心稍有偏差。
“走神了，姜一露。”萧宁并没有责怪，语气中是些玩笑，此时此刻她的目光满载人间的情绪。
姜一露看着她，看着那双眼睛出神，刚那一刹那，她在萧宁的目光里找到了柳君风，但此时此刻，姜一露意识到，这或许是女侠客在拿起武器时共同的特点吧。
萧宁见姜一露看自己愣神，她眼眸微眯，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笑，轻轻弯下腰，倏地贴近姜一露的面庞：“你怎么了？”
姜一露羞红了脸，躲闪逃避的眼神让萧宁更加来劲。
“没事，没事。”姜一露想要移开身子，却被萧宁扳回来脑袋。
“你有心事？”
“我才没有。”
“你有。”萧宁很是强势，“告诉我。”
姜一露故作轻松地笑笑，走到一旁的木檐下依靠着木桩而立，有些惆怅地问道：“若有一人多次救你性命，对你的关照无微不至的，却想让你离开，是为何？”
萧宁原地思考片刻：“你喜欢那人？”
姜一露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耸肩浅笑。萧宁擦拭着手中的弓面：“若我喜欢一人，定不会让那人离开我。”
萧宁一句话让姜一露醍醐灌顶，她怔在原地：“若那人逼我离开，是因为厌烦我吗？”
“我不知，但是…”萧宁忽然放下弓箭，回过头对姜一露认真地说，“你我相识，我便不想你离开。”
姜一露没听懂这话，她的心思全在柳君风身上，仰起头看苍穹，长叹息却仍觉憋闷，她站起身踢着地上的石子。
“年纪不大，心事还不少。”萧宁笑道，“休息够了，你同我比划一场吧。”
扔给姜一露一把弓后，萧宁便续箭拉弦，几秒之间，笔挺射出，刺穿空气，直插靶心。姜一露见状也伸展开手臂，没有了萧宁的帮助，她有些吃力，但还是成功射在最近一处距离靶心不远的地方。
“还不错，你是有天赋的。”萧宁鼓励道。
远山黛影，日头已近西边，天色虽亮，但暮光也已经有来临之意，萧宁送姜一露回到家中，幸好柳君风还未归来，姜一露将院中菜地的土翻了翻，发现土面已经不再僵化，再过几日便可以耕种。她走进灶房正要准备些吃食，柳君风便出现在了身后。
一包烤鸡和一份桂花糖糕飘来的香味让姜一露回过头：“你回来了。”
“给你带的。”柳君风递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姜一露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置气这么久柳君风还是给自己带了爱吃的东西回来，她将食物在方桌上摆好，柳君风也更衣从屋内前来。
“今日，成鹤轩邀请我去司马大人府邸参加一场诗赋宴会，我…”
“司马？”柳君风皱起眉，若有所思。
“对，只是前去对诗饮茶，所以来问问你能否…”
“我同你一起去。”
姜一露没想到柳君风会答应，她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柳君风如此果断，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同意我去？”
“司马也是权臣之一，那日你去对诗，我也可以借着场面的人群打听到更多有关公孙宕的事情。”柳君风已经有了想法。
“好。”
“不过，我们得乔装一番。”
府邸春宴，墙边春桃初绽，馥郁香气鼻间流转，柳已发春芽，春水潺潺。司马府气派恢弘，因为门第高贵，世家贵人云集，府内各处无不气势显赫。
玉石台阶上也雕饰着瑞鸟祥云花纹，高墙围砌，门楣黑金，往来宾客有贵胄也有平凡书生，更有各家千金公子前来交友享乐，一派热闹非凡。
姜一露和柳君风换了一身男子的常服，头发高盘，姜一露身高扮成男子模样，显得有些矮小，一旁的千金小金们轻声嘲笑，而柳君风黑衣加身，眼眸深邃幽暗，风姿绰然，有人上前与她交谈，她虽和善言语，但笑意之内确是冷漠与疏离，让人不禁身后一寒。
柳君风示意二人可以分开，姜一露便前去寻找成鹤轩，在那廊中亭下，三五年轻书生围绕在一台茶桌之前，对饮品茗，成鹤轩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