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露坐到地上看着异变的萧宁说不出一句话，她下意识地寻找柳君风，摸到对方的鞋子看去，柳君风却只剩下一半的身子，她低垂独眼看向姜一露，眼仁里没有瞳孔，只有纯白。
“你们...”姜一露惊呼，她向后爬行，不慎磕到额头，但是只有一半身体的柳君风猛地扑向自己，她张牙舞爪拳打脚踢，再睁眼时，周围只剩下一支即将熄灭的火把。
姜一露浑身颤抖，她摸索向前捡起火把，可是就在手要触及的瞬间，一只惨白的手摸到了她的手腕，那指尖无比冰冷，并不像是正常人的温度。
“姜一露，醒醒。”她听见有人在呼唤，但却看不见人影，“姜一露。”
姜一露口中突然苦涩，一种中药般苦涩的植物枝叶在自己唇齿之间萦绕，她不禁闭上眼睛缓解这种味道，待到余味散去，缓缓睁眼，才看见面前的人是柳君风，完好无损的柳君风。
“姜一露，醒醒。”柳君风说道，莹莹火光映在她满是担忧的眼中，看到姜一露意识清醒，这才放心。
“我，我刚看到萧宁变大，还有，还有你，你只剩下一半。”
“我们产生幻觉了。”萧宁在一旁靠着岩壁，气喘吁吁。
“这石头上被涂抹了很奇怪的物质，刚才我无心碰到，竟沾染得满手都是。”柳君风解释，“后来也闻到了你们说的那股味道，瞬间头晕目眩，我便知道自己出现幻觉。”
“那，那我们是怎么恢复的？”
“我想起山洞口那些人包袱里的花草，本想放在口中咀嚼提神，不料竟然缓解了。”
“是啊。”萧宁补充道，“我刚才看到那洞深处窜出来两只野猪，正是我们杀死的那两只，好一阵拳打脚踢，最后才发现...”
“她拳打脚踢的是我。”柳君风接着她的话尾说道。
姜一露哭笑不得，幸而柳君风反应快，三人才不至于刚入洞中就绝命至此，现下还是赶快离开此地为好，她们快步向更深处走去。
凹凸不平的岩洞越向深处越窄，甚至有的地方必须弯着身子才可以穿过，火把能照亮的道路越来越短，倒像是在一条巨蛇腹部内穿梭。
三人一路无话，所有注意力都在石道四周的变化，此时此刻，一些微妙的改变和疏忽都会致命，这种紧绷感让姜一露有些喘不过气，看向前方更窄小的道路，她不禁产生一种对幽闭的恐惧。
“当心。”走在最前端的柳君风停下，岩洞来到了尽头，无路可走，只有脚下一处垂直向下的洞口，她举着火把向下探去，依稀能够看到有规律排列的砖石。
“应该就是这里，我先下去。”萧宁想抢先打头，但被柳君风拦了下来。
“我下去探探，你们听我的指令。”柳君风举着火把一跃而下，听到稳稳落地的声音姜一露才安心，她俯下身子将头探入洞口，借着柳君风火把的光亮观察。
这里面已经不是随意开凿毫无规则的岩洞，而是砖石堆砌整齐排列的通道，地面也铺设着平坦的石砖，看来是进入到什么建筑内部了。
“下来吧。”柳君风伸出手，帮衬着姜一露来到洞内，在那窄小的洞内穿梭久了，在这砖道内呼吸顺畅了许多，姜一露向四周墙壁看去，两旁的石砖没有特别之处，但顶上两侧却悬挂着一些玉质的装饰品，排列不一，形状似编钟。
“这些肯定很值钱吧。”萧宁看着那些形似曲尺的挂件，想要伸手去触碰。
柳君风迅速拦下：“还不知道这是何物，切莫轻举妄动。”
萧宁想到刚刚出现幻觉的可怕场景，连忙收回手，举起火把向前走去，虽然这通道也并不宽敞，必须以一纵队前行，但总比那令人窒息的洞要强。
但是在这洞中行走，三人无论如何多么小心，只要前行，顶部的那些玉质物品便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柳君风抬头看去，上面雕刻着图腾正是公孙家的样式，每片之间挂得很近，看上去并不是为了美观装饰，似乎另有寓意。
“这应该是玉磐。”
“玉磐？”
“是，这是一种祭祀所用乐器，需要敲击才会发出乐声，如此设计应该是为了让过路者携带的风力吹动玉磐，从而奏乐祭祀。”
“人死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萧宁一脸不屑，大步向前走去，随着她动作幅度越大，那乐声也越大，环绕在她周围，不过一会她便头疼欲裂。
“不好。”柳君风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从包袱中抽出竹箫，强忍着刺耳的玉磐乐声，努力让呼吸平缓，纤细的手指在箫上环绕，温和婉转的箫声盘旋起来。
“这是？”姜一露问道，她放下双手不再捂住耳朵，那玉磐之声被竹箫替代，头疼之感消退一半。
柳君风并未停下，只是一步步缓慢靠近萧宁，她已经坐倒在地，双手挤压太阳穴痛苦不已，姜一露想要跑上前却被柳君风拦下：“动作放轻。”
姜一露点头，正是由于萧宁步伐太快，身边起风导致这些玉磐激烈碰撞，姜一露缓步来到萧宁身边，用劲使她松开双手不再环抱脑袋，让箫声入到耳中。
一曲结束，萧宁才回过神，她额头已经渗出不少冷汗，目光逐渐聚起光来。
“这是怎么了？”
“这些玉磐，不是公孙宕给自己准备的，是给除了他以外所有人准备的。”
“这是何意？”
“他修建陵墓定不愿让世人惊扰，更要防备后世盗墓贼，所以一切都不利于我们，纵使只是这小小玉磐，也另有玄机。”柳君风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箫声可以化解？”姜一露疑惑，“先前我从未听你吹过，这一曲又是什么？”
柳君风笑笑，拉起坐在地上的萧宁回答：“烦心之时我才会吹箫以舒缓心境，刚刚之时想掩盖玉磐的声音罢了，我们还是小心前行。”
“前面就没有玉磐了。”萧宁指着远处，那里似乎有一道门槛，而门槛之后是一片未知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