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没告诉他们的啊？”凤妄见到了他们的神态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回来，“没什么没什么！我瞎说的啊你们别当真！”
可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人信她？
“师兄，”却是南慕青说话了，他紧皱着眉，看向周青词，“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周青词乃是当世唯一修炼到大乘者、实力强劲最有可能历劫成神的人，许多人都敬着他，元玄派在目前的修仙界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全都拜他所赐。
因此别的尊者也从未对他说过什么重话。
这还是顾亭念第一次看到南慕青这么生气。
但无论如何，周青词不想说的事，多少位尊者一起逼他都没有用。
“…没什么。”周青词对此却好像不想多谈，用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南慕青，“你别动气，当心等会又晕倒了。”
南慕青是本门尊者中实力最弱的一位，只有金丹修为，别的都是元婴状态……曾有人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修为低的原因，所以他的身子一直很弱。
可就在这时，周青词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他扭过头，却发现是顾亭念。
“……师哥，”顾亭念打手语，脸色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誓言。”
他是本门尊者中最小的一位，年纪也最小，排行老幺，周青词也最为宠他。
云怜影咳了咳，趁热打铁的道：“师兄，你看亭亭也想知道……不如就和我们说说吧？”
顾亭念眨了眨大眼睛，又扯了扯周青词的袖子，晃了晃，露出一个笑，眼神颇为好奇。
自从他步入青年期以后就很少对周青词做出这种撒娇的动作了，如今突然来了一遭，倒是让周青词有点维持不住冷脸了。
他的样貌本来长得就小，笑起来又可爱，只是平日里总沉着脸装大人。
如果他能出声的话，这时叫上一句师哥，想必对周青词的效果会比现在更好。
“哎呀！”而殿中维持不住冷脸的显然不仅周青词，还有凤妄，只见她一把抓过顾亭念，声音里带着兴奋：“来来来，小宝来拽我的袖子！快给姐姐撒个娇，笑一个！……姐姐马上就告诉你是为什么！”
顾亭念：“……”
啊？
他诧异的看向凤妄，做口型：真的吗？
云怜影又咳了咳，给顾亭念使了个眼色——靠你了，快点！
其他人也凉凉的看向了顾亭念。
实在不行，你刺激一下师兄也是好的！万一师兄就和我们说了呢！
顾亭念悟了，当即就要拽凤妄的袖子——
“……拽客人的袖子成何体统！”周青词不动声色抓住顾亭念的手腕，将他的手控制在自己的袖子上，叹气：“我不想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好，也是怕你们气着。”
“到底是什么誓言？”南慕青蹙眉，冷冷的问。
细看之下他甚至抓紧了轮椅的扶手，显然对此很是紧张。
“下界四大家族……你们是知道的吧？”周青词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顾亭念弱弱举起手，指了指自己。
师哥！我不知道啊！
周青词：“……”
他倒是忘了自己没让顾亭念接触这些，遂叹了口气，抬手一挥一张巨大的泛着蓝光的地图突然显现在了空中。
“财力雄厚的东北宋家，掌握仙器锻造技术的东南张家，还有人口众多的西北李家，买卖魔兽的西南周家。”周青词娓娓道来，目光却看着顾亭念，像是生怕他没听懂。
“那天想拜入你门下的张慕，便是张家唯一的嫡子。”他温柔的道，“早年妖魔横行的时候，我提出要在人间建立监察司庇佑天下，但苦于没有人力物力，便联系上了这四大家。”
“那他们答应了吗？”云怜影知道四大家族却不知周青词和那四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在。
上修界有四门派，底下便有这四大家族。
“最开始他们是不答应的。”周青词微微一笑，“但后来被我说服了。”
顾亭念抬眸，眨眨眼，很好奇是怎么说服的。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周青词接着又说：“哦，不对，那不算是说服……是打服的。”
众人：“……”
“哈哈哈哈哈——”凤妄闻言乐了，“我就知道他们那么怕你是有原因的！”
“那时我还年轻，不懂如何迂回谈判，只能那样了。”周青词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不过也因为我那不知轻重的出手，他们向我提出了要求——建造监察司可以，但我不可再去下修界半步。”
“然后你就答应了？”南慕青冷冷的问。
周青词点点头，“是的，并且立下了誓言，除非天下大乱，否则再不入下修界半步，若是违背，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也就是说他被困在了上修界里，不得再下去看监察司半步，也看不到那四大家族到底将一切变成了什么样。
好毒的誓。顾亭念眉头皱起，本能的偏向周青词，愤怒的打手语：是他们逼你这样发的？太恶毒了！
“无妨，这没什么可生气的。”周青词看向神色略带不愤的顾亭念等人，“初代监察司设立用的全是我和凤妄门下的人……且监察司设立以后，下修界确实太平了许多，妖魔鬼怪无处遁形，我也能看到他们没有怨气，比起他们，我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何况他这一点的牺牲以及监察司的设立还为元玄派打下了如此不菲的名声。
在周青词看来，这是很值得的。
“那是曾经，依我看来，现在可不一定。”凤妄却反驳了他，“我这次来的路上特意下去看了眼，可看到了不少乞丐，这可代表他们的当道者不仁。”
否则又怎会有那么多流落在外，无处安身的人。
周青词叹了口气，忽然看向顾亭念，问：“师弟，你想下山吗？去替我看看……”
——什么？！啊？！
顾亭念这下是彻底呆住了。
他看了看周青词，又看凤妄，指了指自己，无声的做口型：我？
为什么突然又愿意让我下山了？！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云怜影忽然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七语堂里你没有课，在派中也……不过，师哥，你真忍心？”
顾亭念：“……”
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一个小孩，可他不小了。
他也不想再出现刚才那种别人都知道而他却不知道的情况了……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的心有一种被人挤压似的、淡淡的难受。
目光和周青词对视了两秒，顾亭念最终点点头，打手语：我愿意替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