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湿气越是重了。
来时是白天,这里却昏暗得像是深夜。
卷轴散发着金色的光指引着他们往里面走,不知走了多久,那光忽然灭了——
“目的地已到,前方就是未知区域,祝您一路平安。”
此话刚落,卷轴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书卷,落到了地上。
顾亭念眉头一皱,伸手一捡,却摸到了一只冰凉刺骨的手——
“……”
他本能的低头,却对上了一张苍白的、没有眼珠子的脸。
大雾,冰冷的手,空无一人的荒野……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恐怖频道?顾亭念咬牙。
见他忽然顿住,萧云柯也要低头——
孩子怎么能看这些呢?!顾亭念心里一着急,把萧云柯往怀里一带,然后一脚踩上了那张脸!
那脸:“……”
“……怎么了师尊?”闻着鼻翼传来的微微茶花香,萧云柯惊讶的问。
顾亭念这下是说话又怕音浪伤到徒弟,不说以现在的情况又不能打手语,只能发出了简单的‘嗯’声。
萧云柯:“……”
到底怎么了?
可回答他的却不是顾亭念,而是一道尖利的声音——
“……你竟敢踩我的脸?!”
这下萧云柯明白了,他轻声一笑,“师尊,我真没那么脆弱……”
顾亭念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而后一道剧烈蓝光亮起,那柄名为兰玉剑倏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这才放开了萧云柯,一剑扎在了那张脸上——
“你们这对狗男男有完没完?!”那尖利声音再次响起,“踩我就算了还划我的脸?!”
但他话音刚落下,另一柄剑倏然又扎了下去——
“不许说我师尊是狗。”萧云柯冷冷的说。
但凡只说他一个人是狗,也不至于挨上第二刀。
这下没声了。
顾亭念低头看了眼,却发现脚下是粘稠的触感,借着手中莲花灯的光,他看清了,那是血。
这都什么玩意?
还没到鬼村呢,就冒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师尊,我们继续向前走吧,”萧云柯把那卷轴收了起来,又接过了顾亭念手里的莲花灯,道:“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们得小心了。”
他有点想放出魔息前去查看,但是又怕被顾亭念给发现。
只能作罢。
突然,顾亭念的脚步顿住了。
“怎么了师尊……?”萧云柯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却看见顾亭念脸色难看的抬头看着什么——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城墙,城墙上挂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那些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散着,在这情况下显得格外可怕。
而血色之下的那道木制牌匾上刻了两个字——
鬼村。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顾亭念忽然拿出了一瓶药,打手语:我要开始说话了,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或者骨头碎了,就自己吃点药。
不能说话也太不方便了……
好在他离开前云怜影给他准备了不少的好药,如今他的储物小玉佩里可堆满了周青词给的仙器。
“……好。”萧云柯接过了那瓶药,没说自己的身体其实有自主愈合之效,这音浪早就伤害不了他了。
“把卷轴打开,”顾亭念道,“问问它,那个姓阚的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照片,对照一下他的头有没有挂在这面墙上。”
半个月了,他早就不觉得阚泞玉有还活着的可能性了。
他声音落下的一刻,那整面墙上的人头都震动了,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呜呜……我要回家……”
“我不要留在这里……”
“救救我……”
但两人都没被这些怪声给扰乱心神,萧云柯更是面色平静的打开了卷轴,念了句话:“请调出阚泞玉的模样。”
卷轴又是金光一闪,而后映出了一段小小影像——
阚泞玉看上去意外的年轻,和萧云柯年纪差不了多少,但左眼上有一只黑色眼罩。
竟然瞎了一只眼睛吗?
“……没有,师尊,”萧云柯看了半天,摇头,“他的头应该没挂在这上面,或许他还活着?我们要进去吗?”
不用说,他这也是问了句废话的。
顾亭念白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点头。
两人往里走去了。
几乎是进入鬼村的刹那,一股诡异的气息便涌进了他们的四肢百骸,让人感到阴冷。
莲花灯的光照程度有限,顾亭念眉头一皱,突然双手一动,画了个咒诀,而后身体发出了微微的白光,悬空而起——
天际忽然划过了闪电,冰蓝色的阵法在空中显现成型,这一小方天地的雾气被迫驱散了,也慢慢的亮了起来。
顾亭念从空中落了下来,稳稳站住。
“师尊,这是什么术法……”萧云柯喃喃,看向顾亭念,“为什么没见你教过我?”
他没怎么见过顾亭念施法的样子,前世也只看到过他的一些杀招……
等等?杀招?
萧云柯一顿,神色有点迷茫,我什么时候见过师尊的杀招?
“……”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萧云柯会问这种问题,顾亭念无奈了,他揉了揉徒弟的脑袋,“以你的修为,目前画不出这个阵法。”
但这阵法显然是很有用的,雾气褪去后,他们都看清了这里的情况。
这是一个小村落。
此地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房屋皆被腐蚀殆尽,一眼望去满目荒败。
“哦,”感受到头被揉了一下,萧云柯立刻回神,“那我们接下来是要搜索一下村庄里有没有活人吗?”
“先找个落脚地吧。”顾亭念叹气,“我看这地方……阴气很重。”
或许是因为在门派的生活环境太优渥,那股湿冷诡异的气息莫名的让他感觉身体不舒服。
但村庄的破败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里就没几个好的屋子,唯一一个好点的地方,是一座庙。
庙中有一座磨损得十分严重的神像,看不出刻的是谁。
萧云柯变出清水诀冲洗那些布满了尘灰的台子,而顾亭念则一直在画防御的阵法,显然是将这里定为了临时的落脚点。
“师尊,这台子我洗干净了……但,我们要睡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