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念百思不得其解,他全程皱着眉给萧云柯擦了身体,然后在要给他穿衣的时候,又纠结住了。
刚脱下来的衣服全是汗,也很旧,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早知道带点新衣服过来了……”顾亭念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里两层、外三层,总共五层的衣服,脑袋上仿佛有个灯泡叮的亮了一下——
然后,他脱掉了最外层的两层,把挨着皮肤的那层留下了,将中间的那两层脱了下来。
“别嫌脏啊……又没挨着我皮肤,”顾亭念嘀嘀咕咕的给他穿上,“不过你昏迷着,应该也不知道这是我穿过的吧……”
萧云柯仍在昏迷,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顾亭念也不生气,因为他在现代的时候也经常自娱自乐,然后一个人傻笑。
就算是个哑巴也要乐。
屋外的夜色很深了,夏夜里不知是什么虫子叫了起来,怪恼人的。
他就这样守着萧云柯,时不时的摸摸退烧没,然后守了一夜。
“唔……不要打我……”萧云柯的梦呓声响起。
原本迷迷瞪瞪就快要睡着的顾亭念倏然惊醒了,他摸了摸萧云柯的头,发现没有再烧起来,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师尊……”萧云柯却还在说梦话——
这话立刻就提醒了顾亭念,两个时辰早已过去了,那丹药的效果想必也没有了。
为了避免被当成精分神经病,他只能又掏出药瓶来吃了一颗易容丹。
巧的是他刚吞完药,竹榻便响了起来,萧云柯缓缓睁开眼睛,醒来了。
“……你是?”他疑惑的看着面前穿着白衣的男人,眨了眨眼,“你是谁?”
……为什么他记得自己刚刚好像看到的是师尊?
是看错了吗?师尊还没有来找他吗?
思及此处,萧云柯连忙坐了起来,“你……你是师尊派来的吗?”
他的眼神闪烁着希望,顾亭念本能的摇头,“不是。”
萧云柯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去,但他还是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那你……你是门派里的师兄吗?”
他记得元玄派的弟子服好像就是这样的。
“嗯,”顾亭念言简意赅,然后拿出药,递给他,“你怎么会在门口昏倒?”
“……我在等我师尊过来呀。”萧云柯眨了眨眼睛,“但他好像还没来……”
闻言顾亭念瞬间就沉默了——
“……所以你在门槛上等到了深夜吗?”他忽然问。
萧云柯天真的点了点头。
“……”
看看,破系统你干的都是什么事!顾亭念立刻在心里暗骂了起来,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萧云柯的头,然后说了几句自己的坏话,又哄着这小孩睡着了。
等萧云柯睡过去了以后,顾亭念才离开了后山,打算去给这孩子整点新衣服、还有小零食、入门功法什么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萧云柯刚睡下没多久,就又惊醒了——
“哟,谁给你送的饭呐?”张慕穿了身带祥云纹的华贵白衣,扎着马尾,少年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个乞丐……也配吃元玄派的饭?”
他倏然一推食盒,碗筷顿时落到了地上,摔碎了。
“……是你?”萧云柯惊得缩了下身子,然后不解的看着他,“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昨天他来后山的时候,这人莫名其妙的踹了他一脚,导致他的胸口现在都还在疼。
皮肤上也多了新的淤青。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好师弟了。”张慕的目光阴冷下来,笑着靠近了他。
他的表情虽然带笑,却让萧云柯想起毛毛虫在身上爬过的感觉。
“我没什么好看的,”萧云柯还没傻到看不出这人满脸恶意,他站了起来,蹙紧眉心,“不劳师兄费心。”
张慕却已经靠近了他,手指掐上了他的下巴,力度之大简直像是要把他的下巴捏碎——
“放开我!”萧云柯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他试图挣脱这人的控制,奈何感染了风寒,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我还不想碰你呢,”张慕满脸嘲讽,“臭乞丐,身上都臭烘烘的,烂死了!”
他突然狠狠又踢了萧云柯一脚。
萧云柯年纪不大,但骨子里的血性还是有的,他忍着胸口的疼痛爬起来就要还手——
“你想被逐出门派继续当乞丐的话,”张慕抬眸,“那就还手吧。”
这一句话仿佛什么神奇的魔咒,萧云柯的动作立刻便戛然而止了。
张慕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又是一笑,“看来你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个没人要的乞儿,师尊收你入门,那是他仁慈。”
萧云柯怔了怔,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是这样的吗?
“他昨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张慕却又说,“我相信你也不傻,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还掏了个玉佩出来,那是顾亭念昨天贴身戴着的、象征着自己身份的出行玉牌。
“看到了吗?”他眯起眼睛,成功的看见了萧云柯脸上的落寞神色,嘴唇顿时一勾,“我是他最宠爱的弟子,而你什么都没有……也永远不会有,别想着以后抢我的东西!”
他说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嫉恨之色,又突然动手要扇萧云柯的脸——
“……你在干什么?”森冷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张慕一怔,却已经被拎起了后脖子往后一扔——
“欺负同门?”
张慕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一下,他在家都没被这么打过,闻言立刻抬起眸来,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白衣师兄。
……这后山竟然还有别人?
——顾亭念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走了两刻钟,后山就有人找了上来。
他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张慕,眉头蹙紧了。
张慕……为什么好端端的要为难萧云柯?
他不理解。
“这位师兄,”短短的时间里张慕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清云峰是尊者居所,乃是重地,你为何会出现在这?看你这身衣服……是外门的仆役吧?”
“非是仆役,我乃悯天峰弟子……”好在顾亭念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是奉命前来加固后山封印的,来时正好看见你在这欺负别人,所以才出手……倒是你,晨省时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张慕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眯起眼睛问,“你奉的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