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秘密。
前段时间他心烦意乱的在深夜练剑，无意间发现了萧云柯在偷看顾亭念洗澡。
还看了很久。
而后慌慌张张的跑了。
这一瞬他看着萧云柯的背影，忽然就明白了他对顾亭念怀有什么心思——
正常男人怎么会看另一个男人洗澡，还看这么久、走的时候甚至慌张的根本没察觉到几米之外还有人？
就比如他自己……他光是想象着顾亭念洗澡的画面都有点生理性反胃，又怎么可能会看那么久？
所以萧云柯一定喜欢顾亭念。
而喜欢，便是软肋。
既然萧云柯已经有了软肋……那可就好办多了。
更何况如今他师尊还下了山……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假扮他——张慕如此想着，又摸了摸被换容丹造出来的脸，努力做出顾亭念平时的眼神，便往后山去了。
他在门派里伤不了萧云柯，但骗出门派外可就不一定了。
最近张家还正好新挖到了一处天然秘境……正缺人进去给那些畜生们开开胃呢。
这简直是……天助他除去萧云柯。
·
“师尊……”后山中，萧云柯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的摆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忽然想起除魔的委托很适合弟子历练，”顾亭念一袭蓝衣，抬眸，“我想把你带上。”
萧云柯一怔，有点困惑起来——刚才顾亭念不是都已经拒绝他了吗？
“……师尊，可是你不是说我修为低……”
他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忽然靠近的顾亭念给吓得戛然而止，思绪也停止了——
那股淡淡的茶花香气近在咫尺，萧云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修为低又如何？”他听到面前近在咫尺的人说，“有师尊在，难道还能让你受伤吗？”
他说话时那清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若有若无的熟悉茶花香勾得萧云柯心间一跳。
被这张脸迷得心绪不稳的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肩上被顾亭念的手轻轻拍了拍。
细微的粉末沾在了他的衣服上。
“跟我走吧。”顾亭念收回了手，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大概是这张脸很少对他笑过，因此萧云柯相信了他。
面前的人带着温柔的气息，近在咫尺的脸上汗毛都清晰可见，动作和眼神都与寻常无异，不可能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见他相信了，‘顾亭念’眼眸深处浮现一抹讥讽，抬手画下了一个传送法阵，“快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呢。”
此阵同秘境连通，再加上引兽粉……呵……不死也会半残呢。
刹那间萧云柯的本能让他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师尊说话的语调似乎不会这样上扬？
却已经迟了。
‘顾亭念’一把将他推进了泛着蓝光的法阵之中，眼神中闪烁着萧云柯从未见过的恶意——
那不是顾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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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咱们也抓了不少魔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一处山野村落里，身着白色弟子服的元玄派弟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成群，他们有的手中拿着仙器，有的拿着卷宗，还有的拎着散发着乌黑气息的、被术法缩小了的魔族。
远处的山和雾连在了一起，潮湿的空气窜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魔族喜爱阴暗潮湿的环境，因此这个偏远的村落里聚了不少的魔。
顾亭念方才带着人把整个村都察看了一遍，抓出了几十只散发着乌黑气息的魔族，其中不乏有魔力深厚之辈，那些人打起来耗费了他们不少心血。
带出来的符咒和仙器也用得差不多了。
闻言他转身看了一眼这些有点气喘吁吁的孩子，颔首，道：“此地邪祟已除，在原地休整片刻，我们便回门派。”
得了他的令，众弟子才敢放松休息。
那些被抓的魔族也尖叫哭嚎起来：
“放开我！”
“你们要杀了我吗？可不可以把我们放回魔族……”
“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吃了几只鸡而已，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呜呜呜呜……”
——这些声音吵的顾亭念莫名烦躁，他不悦的瞥了一眼，眼神冷淡，“都闭嘴。”
所有弟子都抖了一下。
“啊啊啊啊！！”可那些魔族却不怕，“我都要死了，你还让我闭上嘴……你们仙族真没人性啊啊啊我就要喊——”
“就是啊！我只是半夜刨他们祖坟了而已，又没有杀他们——我吃的都是旧肉……”
所有的声音加起来吵得顾亭念脑袋嗡嗡的，因此语气也颇为不好：“再不闭嘴，本座让你们现在就死！”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想杀人，那些魔族非常识趣的闭嘴了。
但还没消停半刻钟，又有怯怯的声音响起，是个声音文弱的男魔，他试图谈判：“那个……各位，我是嫡系魔族……你们把我放回去可以换一大笔珍宝呢……要不把我放回去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顾亭念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有点不解：“你们魔还搞嫡庶之别？”
什么封建糟粕？
“不是……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嫡庶，”那魔却连忙解释了，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同，“我们血脉纯正就被称为嫡系，混血外魔或者几代混血过后只剩一点魔血的就叫旁系……他们修炼不正的！也没脑子！不会有人愿意换他们回去——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纯血独子……”
“你真有那么珍贵的话，那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顾亭念打断了他的话，冷漠的反问。
那魔啐了一声：“那得怪那个反叛的寒君哇……好端端的要夺什么位，还把魔宫搞得一团乱……也不知现在魔族是谁赢了……不过不管谁赢了，我的血脉都在那儿，他们肯定会换我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话音刚落却有另外的魔反驳得吵起来了，听起来像是什么旁系外魔——
“放你大爷的屁！你说谁没脑子呢！混血怎么了？混血就该被你们当下人使唤吗？”
“嗨呀你冷静一点，他们说的又不是你，你才混一代算什么……你看那个混了六代的，那才叫惨哩！”
“那个六代的人都傻了，什么也听不懂，因为血不纯还修炼不了……到哪里都被欺负……给人家当下人，人都不要他……”
顾亭念蹙眉，不由自主的循声看去——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小魔，眼眸十分无神，浑身都散发着乌黑的气息，像是已经要死了。
“你们魔好残忍哦……”人群中有一弟子听完了全程，感慨道，“像这样的在我们仙族可能还算弱势群体哩……你们却把他当下人欺负。”
“就是就是，魔族果然残忍！”
“他们这个叫弱肉强食吧……好惨哦！”
“惨又怎么了？惨就可以随便杀人，伤害无辜了吗……”
弟子们叽叽喳喳吵了起来，顾亭念收回目光，在心中叹了口气，制止了这场争吵：“好了，不准吵了，既然都休息好了，那就动身回门派吧。”
这些小孩还真是活力十足……什么都能吵一下。
此处离元玄派已经不远了，他们只需要再走半个时辰便能到阵法传送点，到了那里以后就能用仙术直接回到门派里。
如果有个地图一点就能传送就好了……顾亭念一边带着人走，一边想。
可离门派越近，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不好的预感不知从何而来，但却让顾亭念感到了着急。
……上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还是几年前萧云柯跳水那一回。
几乎是瞬间，顾亭念就觉得可能是那孩子出事了，他立刻就敲了敲系统，却发现那玩意儿迟迟没有回应——
它静悄悄的时候必定是在作妖的。
这下顾亭念是真的慌了。
到最后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朝周青词陈述卷宗，把魔们压到仙牢以后就立刻去了清云峰后山。
“萧云柯？”强烈的不安让顾亭念都没来得及吃易容丹，直接冲了进来，“萧云柯？！你在哪里？”
小屋里没有人。
他把整个后山都翻遍了，也没看见萧云柯的身影。
刹那间顾亭念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他养了四年的孩子最终还是没逃脱命运吗？
不……不对，他也可能是下山去了……
“对，可能是下山了……”顾亭念喃喃着，又要冲出去问守山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道古怪的声音叫住了他，“喂，你是在找萧云柯吗？”
是教萧云柯术法的神秘声音。
顾亭念一怔，蓦然回头，可屋内什么人也没有。
谁在说话？他眼神有点迷茫起来。
“我是魂体，你看不见……”那人解释说，“你是找萧云柯吗？可他不是被你带下山弄什么除魔去了吗？”
他看着这人在后山找来找去，甚至有想跳池塘下去找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了。
“除魔？”顾亭念一怔，“什么除魔？他那点修为，我带他去除什么魔？”
“咦……你没有吗？”那声音也困惑起来了，“可是我看到你画了个什么阵，然后把他推下去了……你也跟着跳下去了呀。”
这一瞬顾亭念脸上的血色尽失，无边的恐慌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什么时候？多久了？！在哪个位置？”
到最后他的声音有点歇斯底里起来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疑惑这人是谁。
系统半天不说话再加上那股强烈的不安让他无法再顾及这么多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那声音见状也奇怪了，“那不是你吗？我看着还挺像呢……”
顾亭念懊悔万分，他的嘴唇颤抖着，“……我问你在哪个位置！！！那个阵法在哪个位置施展的？”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了……
萧云柯……还活着吗？
“……就你现在站的位置左边，走五步。”
五步……顾亭念颤着手画了个咒，刹那间冰蓝色的光芒从他手下掠出，竟然一比一的还原了那个阵法——
“这是去哪儿的？”他喃喃着，“为什么我没见过？”
元玄派教过传送阵法，还说过每个阵法都有独特的门派标志，以让人知道这是传往谁的地盘。
可这个却什么也没有。
不属于四大门派？那会是什么？
阵法闪烁着蓝光，顾亭念看着它，心中纠结了一瞬，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
“你干什么？”系统忽然开口了，强行让他的动作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停住了，“你要去哪儿？”
“你把萧云柯怎么样了？”见它终于出现，顾亭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眼眶赤红，像是要崩溃了，“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呵呵，”系统冷笑，“我放过他，那谁放过我呢？我的任务要是没完成，我也会死……顾亭念，你要不心疼心疼我呢？”
“疼你大爷！！！”顾亭念咬牙切齿，“告诉我，萧云柯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冤枉啊，这次可不是我弄的……”系统阴笑起来，“是‘你’亲手给他推下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顾亭念一顿，“……你用我的脸骗他离开的？”
系统哼笑起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呢，他这事办得好，看来他也没有那么笨……”
这话的意味很明显了。
“……我懂了，”顾亭念喃喃，“是张慕？”
系统又笑起来了。
顾亭念深呼一口气，没再和它纠缠，残存的理智让他从袖子里摸出了那瓶周青词炼的药——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控制过他的身体了，他也很久没吃这能短期内仙力暴涨的药了。
根据他的猜测，系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他的身体，而是也要用积攒的力量……
只要这一次他的力量能压过系统，那短时间内这玩意应该不会再有控制他的机会。
“不许吃！”
系统见状立刻调动力量和他较劲起来，不让他的手碰到丹药，这让顾亭念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不自然。
这种连自己身体都不能操控的感觉太难受了，顾亭念额头爆出了青筋，眼角不知是汗还是泪落了下来——
“……顾亭念，你疯了是吗？”系统咬牙切齿起来，“这都多久了，你去他不一定活着……那个地方很危险，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试试……”顾亭念动了动唇，神色痛苦，显然体内那两股对冲的力量让他很难受，“怎么知道……”
我都不能全身而退……那萧云柯呢？
一想到萧云柯可能会出现的种种状况，顾亭念体内和系统争斗的仙力越发强大了，整座后山的灵气都在源源不断的流进身体——
刹那间小屋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顾亭念觉得自己经脉都已经断完了。
但这一次，他的力量压过系统了。
“……去尼玛的，”系统忍不住爆粗口了，它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像是累极，“行，你要去就去吧……去给他收尸吧……哈哈哈哈……”
顾亭念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个阵法。
多坚持一会，云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