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猝不及防，意识到这里还有人时，顾亭念耳朵噌的一下就烫了起来。
但萧云柯却只是一触即分，没有别的动作。
“……没有呀，”他看似无辜的瞟过周青词和凤妄，“情难自禁，理解一下。”
他又攥紧了顾亭念的手，十指紧扣。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开了。
凤妄忍了又忍，告诉自己不能欺负小辈，告诉自己念念是个成年人可以自己解决……可她还是手有点痒。
但是……
她看了眼顾亭念那和这小子抓紧的手，知道自己没有出手的理由了。
这小茶花还是被狗叼走了。
不行还是想打——凤妄没做心理建设还好，一做更想打了，蓦然朝他招手，“过来，和我出去，我好好问问你。”
“别啊！”以为她真的要抽，顾亭念下意识一挡，“我是自愿的……”
“我有正经事问他，”凤妄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用十分温柔的眼神看顾亭念，“宝宝，你让开。”
然后用淡淡的带着杀意的眼神瞥了一眼萧云柯——
“……没事的，师尊。”萧云柯放轻语气，道：“我相信她不会和我计较的。”
周青词这时也道：“小念，让他去吧。”
他的话顾亭念一向是听的，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开了。
凤妄眯眼一笑，“跟我来。”
说罢拽起萧云柯身影一闪，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不少。
“师哥，”顾亭念神色一肃，拽住他的衣角：“我也有事要问你。”
周青词眼眸中闪出一丝笑意，“不慌……先告诉我，身体有没有不契合感呀？”
他话音十分温柔，顾亭念一怔，立刻摇头：“没有。”
“那就好，”周青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扫过了那个花印，似乎有点眷恋：“这个东西……可能消不掉了。”
那花印像朵细致的红色山茶花，如黄豆般大小。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顾亭念抬手一摸，“你是说花印吗？我记得好像也没多大吧？留着也无妨……我有更重要的问题，你那个时候不是去世了吗？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秦梓是谁呀？神宫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我……”
“好啦！”周青词温柔的打断他的话，摸了摸他的脸，“晚点和你说……我们先把小松鼠的事解决了再提这个，好不好？”
哦对——还有小松鼠。
顾亭念便又低头看那在桌子上的灰松鼠，“你是谁？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体里来？”
……他刚刚还以为自己回不去了呢！
太可怕了！
见他们俩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扶南紧张的一抖，看了看他们俩，似乎在判断什么：“我那个时候路过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把我吸了进去，就……不小心钻进去了。”
“会说话之物皆可修成人形，你是不是本来有人形？”周青词问他。
“呃，好像是有吧……”扶南也有点不太确定，“可能有！”
周青词无奈的摇摇头，半蹲下身，扯过一旁的桌布盖住他，抬手在它额心又是一点——
紧接着一道白光掠过，一个少年出现在了地面上。
他的关键部位被桌布挡住了，可是那张脸却让顾亭念和周青词都有点熟悉——
“……阿付？”艰难的从记忆里找到那个面容，顾亭念有点茫然：“你不应该在张家吗？”
闻言周青词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谁。
“不，我不是阿付，”少年开口却说：“我叫扶南，和他是双生子，他是我哥。”
等等——这名字有点熟悉，顾亭念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本小说，他表情微妙起来。
他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能找到这个人……
“两位仙尊都是大好人，”扶南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讪笑：“能不能给我几件衣裳让我下山去？我看你们好像还有重要的事……不如别管我了吧……”
他面上赔笑，心里却想挠人得很——他记得是被从天而降的冰淇淋球砸死就穿书了，刚过来的时候又被松果砸晕了磕到了石头上，然后失去了现代记忆，再醒来就变成了个阴暗逼的宠物，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除了干一些非常离谱但简单的任务以外，过得倒也潇洒。
而他就是在干离谱任务的时候被阿付认了亲并给了银子怂恿着他下山去看看世界，然后他就真的下山去了。
直到钱花完了又回来了在后山刨虫子吃。
可刚才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了他是穿书的……
而且穿进了一本非常离谱的书。
该书有九十九个攻，只有主角没见过的帅哥，没有主角没睡过的……当时他就发誓要扭转主线，但身体本能却让他对着见到的帅哥都叫老公\/夫君\/哥哥……
然后就被打了。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一张好脸，比如对面那个漂亮仙尊，你乱叫别人老公真的会被打啊啊啊！
毕竟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记得自己已经撩过了魔族的侍卫\/仙族的守门人\/森林里的狼等等能化形的东西。
其中只有魔族侍卫没有打他！还给他吃桂花糕！
所以他要下山去和魔族的侍卫哥哥生一堆小松鼠过一辈子，结束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恋爱脑扶南深沉的想。
不过说起来男松鼠好像不能生来着……
没关系能干就行了——短短瞬间，他脑海里已经想过了这么多，然后又用祈求的眼神看周青词。
求求了！让我和我魔族老公过去吧！
“各人有各命，”周青词眯起眼睛，仿佛已经洞察一切：“去吧。”
扶南裹着桌布噌的一下就跑了。
他跑的太快，顾亭念都没反应过来，“等等……”
“随他吧，”周青词拍了拍顾亭念的肩，“宝宝……你刚才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一部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找。”
他一句话便把顾亭念的思绪带了回来。
“……怎么找？”顾亭念先是问，而后道：“哪些你可以回答？师哥……你让我去哪里找？”
“当然是去你去过的地方找呀。”周青词道：“千思万绪术人一辈子只能用一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唔……回答的话，我只能说，你曾是秦梓座下的山茶花，依着他的血化形，但你不要在意他的话，并不是他养大的你，他把你带回来以后就扔在神宫不管了……后来你爱上了白虎族长，也就是萧云柯……秦梓老骂他畜生就是因为这个。”
一想到那么乖的徒弟总是被骂畜生，顾亭念就想给秦梓脑袋锤爆。
不过……
“秦梓到底是谁？他看起来很强，”顾亭念抬眸，“好像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人’？”
“这就说来话长了……天地初开时，”周青词拉着他坐下了，像是讲故事一般：“天道选了两个孩子作为天君培养，一个是祥林，一个秦梓，祥林性格柔和，容易被情绪操控——而秦梓，性格刚硬，狂妄自大，厌恶一切不是神的东西。”
“天道让他们俩下了凡，观察他们俩的处事态度……最后，它选择给予了秦梓神位，因为天道觉得他不容易被情绪操控，可以公平对待众生。”
“而祥林……”周青词说起这个名字，眼神中反而带了一丝笑意，极其温柔：“他看见人间疾苦，想救所有人，连花花草草都要救……唔，宝宝，用你在现代的话来说，他当时很‘圣父’。”
——等等！他师哥怎么知道他是现代的……？！顾亭念眼眸惊讶的瞪大了，“你……”
见他这么惊讶，周青词才反应过来：“哦，对……我和萧云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昏迷着呢，回头你自己问他去吧。”
现在的顾亭念应该只有今世、前世和现代哑巴的记忆。
顾亭念闻言一哽，却没打断周青词的话。
“后来秦梓继位了，祥林去问天道，为什么要让一个性格残暴的人做天君？”
“天道的回答是：有时候牺牲一些无用的人或物，是必要的，祥林，你太温柔了，舍弃不掉那些。”周青词说到最后眼眸中闪出一丝冷意。
“祥林却说：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不认为我是错的……然后，秦梓继任天君的那天……他把祥林杀了。”
“不仅杀了祥林，秦梓还将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大神兽全部贬为妖兽，连凤凰也被他杀了抛进了轮回——因为他觉得畜生不配冠上神性，只能是妖。”
“……啊？”顾亭念惊呆了。
什么癫公？平等的杀害每一个人吗？
可周青词却还是很淡定，像是已经习惯了那个癫公：“凤凰无法涅盘，万物凋零……那一天，天道觉得它的选择错了，就留下了祥林的魂魄，用他的魂魄重新创造了另一个轮回，那个轮回被称之为‘多维度’，天道把所有不该死的神投进了每一个属于自己的维度，并且没有限制的让他们不断失去记忆重生、直到他们积满功德，成神为止。”
“再后来天道将祥林的身体肢解在了各个地方，神力落下后有了如今的仙族。”
这一点顾亭念知道——毕竟他也曾看过仙族历史。
“但你是例外，你只有两次机会。”周青词抬眸看着顾亭念的双眼，“因为你不是神，你只是受了秦梓神血化形的小茶花——但天道说，秦梓命中亏欠你许多，所以你才有机会来到多维度，不然当时你死了就是死了。”
顾亭念眉头皱紧了，有点迟疑的问：“……师哥，那你在其中……”
——扮演了什么角色？
“天道不让我说。”周青词叹气，“……宝宝，这要靠你自己去寻回以前神宫的记忆，去人间，去你在那一世去过的地方。”
“……”
不得不说，他师哥是懂什么叫谜语人的——顾亭念这一刻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什么叫关键时刻断掉，这就是！
“可我要怎么找回以前的记忆？”顾亭念蔫了。
“唔……”周青词摸了摸下巴，“可以多想想在千丝万绪术中，你们在什么样的场合下曾记起神宫……用那样的方法，或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顾亭念抿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好像要么是亲回来的，要么是doi回来的。
他第一次想起山茶花和白虎有关的东西，是被萧云柯按在山洞里强吻。
“回去问问萧云柯吧，把你们的信息整合一下，”周青词却又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复杂：“……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与此同时，悯天峰外，一处僻静之地。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凤妄看向面前的萧云柯，“如今多少岁了？”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萧云柯诧异的挑眉，还是如实答了：“……我父亲说，我是十月二十六日午夜子时生的，今年二十。”
他有记忆起就流落街头，当然不知道自己生辰是什么时候。
就这个生辰还是他回魔族后，寒鸦告诉他的。
“父亲……”凤妄眯起眼睛，“你父亲长什么样？有图吗？”
萧云柯：“……”
“哦我忘了，你魔族没仙族先进……”凤妄又说：“你什么时候回魔族？我也去一趟，见见你老头。”
“？”萧云柯眼神震惊，“为什么？”
这是要告状告到他爹面前去吗！
“……没什么，算了我不去了，”凤妄发觉自己今天可能是有点醉了，她摸了摸脸上的金纹，目光终于离开了萧云柯的脸，“……你也回去吧，别让小念担心。”
没确定的事……不能给小孩希望又打碎啊。
萧云柯现在开始怀疑她是故意逗自己玩了，“真没什么？”
“没事，你回去吧，”凤妄摆摆手，“你和小念在一起我没意见了，只是不许因为贪欢误了正事，多听听大夫的意见……我知道魔族重欲，但我也知道克制还是能克制住的。”
“……是。”萧云柯嘴上应了，心里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从凤妄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一点‘温柔’？
……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他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凤妄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突然掏出酒壶喝了一口，语焉不详的喃喃道：“真是……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只是那对眼睛看见就烦……怎么眼睛随了他爹呢！
想到此处，她眉头一皱，身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