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举办的商业晚宴,季疏缈把周回、罗一弦一块带上见世面,朗哥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后多得是他们顶上的时候,至于罗凯暂时是拿不出手的。
衣鬓香影,筹光交错。
周回和罗一弦第一次面对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虽有紧张忐忑,但跟在季振华、季时谦和朗哥身边,到底落落大方没出差错,季疏缈这个当老板的十分欣慰,偷懒躲去角落里吃小蛋糕去了。
陆雍和一直在和一位青年才俊交谈,看他神色还隐隐有奉承的意味,能让他奉承的人可不多,这背景得红透了才行。
那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一身定制西装将细腰长腿展现得淋漓尽致,动作间不骄不躁、矜贵自持,做派很是端正的模样。
这家陆氏旗下的酒店相当有水准,随便哪样小点心都好吃得让人想舔舌头。季疏缈想着等月底桐桐满月酒的时候,也在这办,让陆雍和打折,打骨折。
桐桐的满月酒家里已经商量好了要大办,倒不是办给桐桐的,而是季家作为豪门新贵,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来巩固这些日子以来认识的人脉,秦蓉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和姐姐秦蕴一起姐妹携手共闯太太圈了。
趁着亲爹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季疏缈迅速地偷喝了一杯香槟,没等冰凉的酒水咽下,就有不速之客端着一杯酒朝她走来——一个油腻精英味儿直冲天灵盖的中年男人。
季疏缈不认识他,但看他那贼眉鼠眼猥琐下流的模样,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妙语茶那位挨千刀的王总。
听听听听,连姓氏都这么倒霉催的,注定要让她搞一出天凉王破。
“小季总。”老王八一开口就带着不正经的调笑,朝季疏缈举了举酒杯,“早想见一见茶三昧的掌门人,奈何你的人捂得严实。也是,谁能相信茶三昧的总裁是个小姑娘呢?”
朗哥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带着周回和罗一弦走了过来。
老王八作势要和她碰杯,季疏缈看着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后悔刚刚怎么没留一口,好泼在这老王八的脸上。
老王八贴心地从路过的侍应生手上的托盘拿了一杯新的递给她:“敬我们年少有为的小季总,等过些时候茶三昧破产的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季疏缈没接,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哭呢,倒是你会跟你的那些肮脏手段一起遗臭万年。”
季书朗走过来从老王八手里抽走反手泼在老王八脸上:“哎呀,真不好意思大叔,我的手前些时候受了伤,一时没拿稳,你不会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吧?”
正所谓近墨者黑,季书朗如今也跟着季疏缈学了点不要脸的演技皮毛。
酒水顺着老王八抹了发胶的发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老王八的脸色黑了又绿,到底忍住了没发作,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酒水:“怎么会呢,叔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气盛可要吃一番苦头。”
老王八收起手帕,看看季书朗又扭头看了一眼始终安稳坐在沙发里的季疏缈,对季书朗笑道:“他日登高跌重,你一个男孩有一把子力气,至于你妹妹就只有身……”
他话未说完,周回一脚踹在他的膝窝,老王八痛呼一声,腿一弯跪了下去。
这角落里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季振华、季时谦大步走了过来。
周回毕竟年轻不经事,刚刚纯属恼怒上头下意识的举动,此时理智回笼不禁慌乱了起来。
老王八被他的下属扶了起来,不等他先开口将这事件定性,季疏缈嘴一撇、泪一抹,往季振华怀里一扑,哭着喊了一声“爸爸”后,就什么也不再说,只哭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这一哭,老王八说什么都不对。
季书朗最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王总!您要喝酒找谁陪不行,非要逼我妹妹,她才多大?”
埋在爸爸怀里嗷嗷假哭的季疏缈忍不住偷偷给朗哥点赞,不跟情情爱爱沾边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是真的吗?”季振华沉声问,看着老王八的双眼仿佛要吃人。
“不是!”老王八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没有逼她喝酒,那杯酒完全泼我脸上了!”
“是的哦,我刚刚看见了。”清朗磁性的男声传来。
季疏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是那位“青年才俊”,美人果然是美的,只是他的长相和气质天差地远,五官模样十分妖孽,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眼角眉梢透着几分媚。
青年走上前矜贵淡然地说:“我看见这位王先生,拿着酒杯逼迫小姑娘喝酒了。”
“这……”老王八百口莫辩。
青年继续道:“这几个年轻人气不过,才误伤了这位王先生。”
“切,手段肮脏就算了,心思也脏。”
“恶心玩意儿。”
……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老王八那点肮脏手段,许多人家里都有季疏缈这么大的小姑娘,推己及人难免唾弃老王八这类人,要不是顾及着场合,只怕会问候他十八辈祖宗,唾沫都要吐到他身上去。
陆雍和当即叫来保安,捂着老王八的嘴,连带着他的下属一块扔了出去。
在爸爸的安抚下,季疏缈终于止住了哭声,小声地抽泣着,酒店的女经理带她去洗脸、休息一下,季疏缈捂着脸抽抽噎噎地跟她走了。
一出宴会厅,季疏缈瞬间变脸,从任人欺凌的小白菜变成了高昂着头的孔雀,耀武扬威地走到老王八面前,粲然一笑:“我哭了,我装的。”
老王八咬牙切齿:“你以为茶三昧能靠鸭屎香翻身?我告诉你,翻不了身了。”
季疏缈笑得更阳光开朗了:“最后一句话,留给你自己吧。”
看着被保安拖走的老王八,季疏缈思考能不能趁现在自己还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把老王八套麻袋打一顿再扔进化粪池里?
季疏缈正想着,就听身后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那青年要走,陆雍和和陆氏的几个高管亲自送了出来。
路过季疏缈面前,青年笑着朝她眨了眨眼,表情俏皮熟稔。
季疏缈愣住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尊大佛啊。
青年被她发愣的表情逗笑了,脚步却没有停留。想想的好朋友和想想一样可爱,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允许,他真想和小姑娘好好聊聊天、喝喝茶。
但是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要是表现出欣赏和喜爱,转头就有不三不四的人以为他喜欢这一口,把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送他床上去。
等送走了大佛,季疏缈抓住陆雍和的胳膊:“陆叔叔,那是谁啊?”
陆雍和:“都说三代从商,不如祖上扛枪,那位祖上扛枪又经商,现在也是。”
“哇哦~”季疏缈配合着赞叹一声,陆雍和不想多说,她就没问到底。
陆雍和解释道:“那姓王的不是陆氏邀请的,不知他怎么混进来的,是我疏忽,让你受了委屈,陆叔叔给你赔个不是。”
“嗨,怎么怨得了你啊。”季疏缈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再说了我也没受委屈,季家家风不受窝囊气,有仇当场就报。”
陆雍和哈哈大笑:“你哭得可真,连我都差点被你唬住了。”
季疏缈咧嘴一笑,谦虚道:“演技还行,演技还行。”
宴会厅中。
惊魂未定的周回仰头灌了整杯冷酒,被辛辣的酒水刺激得直咳嗽。
肩头被轻拍,周回猛然回头对上季振华有些错愕的神情。
季振华将手里的纸巾递给他,周回小声道谢接过。
“你刚刚做得很好。”季振华拍拍他的肩膀,“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慌,我们会给你撑腰做主。”
周回擦了擦嘴角,第一次体会到“有靠山”是一个具象化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