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边匍匐着一个人,身上穿的是隐狼、隐枭再熟悉不过的高原防寒作训服。
隐狼放下望远镜走了过去,中途却见那人猛地起身,怀里抱着步枪,眼神充满警惕戒备地看着他们。
那人戴着军盔,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来的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像在凝视猎物。
眼见隐狼一步步走近,那人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隐狼赶忙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恶意:“自己人自己人,兄弟,你是掉队了吗?需要帮忙吗?”
隐狼话音未落,那人转身拔腿就跑,隐狼追了一段距离,眼见那人越跑越远,身影消失在荒原,只能无功而返。
隐枭笑话他:“居然还有狼哥你追不上的人啊,最近缺锻炼吧?”
隐狼坦然地耸耸肩:“人外有人嘛,部队年年人才辈出,有什么好稀奇的。”
大家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隐枭估计那位士兵是特训掉队的新兵蛋子,又要面子才不让他们帮忙。
“常有的是,每年新兵都有那么一两个刺头,干点震惊三军的蠢事,然后变成历史素材教育之后的每一届。当时我们连有个二逼……”隐枭开着车,挑着不涉密的军队趣事讲给他们听。
守了下半夜的隐狼靠在副驾驶补觉,季疏缈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一天的行程后,他们已经没有最初的激动兴奋,平静了许多。
越野车翻越五千米的垭口,他们驶入了死亡谷最难的路段,海拔在下降,但是完全没有任何路。
隐狼早就醒了,和隐枭换着开车,隐枭坐在副驾驶帮忙观察路况,已经没有一开始的轻松愉悦。
他们在深谷中,沿着纳林格勒河冲刷的河道中摸索着前行,期间更换了三次轮胎,都是被尖利石子扎破的。
前路未卜,一路上随处可见野狼和各种动物的尸骸。
季疏缈就是在这种一路颠簸的环境中,靠着朗哥的肩膀睡着的。
她又在做梦,但是没有梦见鲸鱼,而是一群高大的、佝偻着脊背的人影站在她面前。
嘭——
越野车猛地停了下来,季疏缈被惊醒,慌乱中抓着朗哥的衣袖。
“没事,爆胎了而已。”朗哥拍拍她的手安慰。
还好他们带的备胎足够多,朗哥和小屿都下车帮忙换轮胎,季疏缈也下车透口气。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再是深谷,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季疏缈眺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是不是害怕了?”隐枭关切地问,“我看你是没休息好,脸色都比昨天差了好多。”
季疏缈摇摇头,想了想还是点头:“有点。”
“没事的,我们离茫崖市就三百多公里了,能有什么事?”隐枭笑着安慰她,“有我在,你放心。”
“姐姐贴贴。”季疏缈学起桐桐的模样,抱紧隐枭的胳膊,“姐姐好厉害~怎么能做到像姐姐一样厉害啊~”
“少来这一套。”隐枭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吃这一套。
换好轮胎,他们再次出发。
这次季疏缈没再睡觉,拿着小屿的单反看他这两天拍的照片,看到最近的一张照片时,季疏缈顿住——和此时窗外的景色一模一样。
可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
他们迷路了。
季疏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驾驶座的隐狼,坐在前排的两人比她更早发现这个问题,他们的导航失灵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不告诉他们,隐枭暗中拿出指南针查看,却发现指南针的指针疯狂旋转着。
一直观察窗外景色的小屿也发现了问题,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隐枭无奈叹了口气,拿起指针乱转的指南针展示给他们看:“受到昆仑山特殊磁场干扰了。”
隐狼停下了车:“别走了,不然越走越远就麻烦了。”
这会儿天空碧蓝如洗,天际线镶嵌着白云,但是看不见太阳,没有办法分辨方向。
隐狼、隐枭以前在昆仑山做特训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通常只会持续数个小时。
再不济,他们物资装备充足,就算在这里过夜也不成问题。
刚开始不告诉季疏缈他们,是怕他们慌乱,谁承想三人都很淡定。
朗哥:“旅游嘛,总会有意外的突发状况,当初定好这条路线的时候,我们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小屿托着腮遐想:“只是迷路而已,我们都还没像小说里那样遇到神秘生物,误入神秘洞窟,遇见世外高人传授绝世神功……”
隐狼忍不住泼冷水:“你想得倒美,死了这条心吧,要有早被我们翻出来了。”
小屿不高兴地撇撇嘴,不敢怒也不敢言。
五人谈天说地,吃了一些食物,气氛逐渐轻松愉悦起来。
两个小时后,导航依然没有恢复。
季疏缈坐立难安,在众人关切的目光和询问中,小声说:“我想嘘嘘。”
人有三急,事急从权。
人体的构造就是这么奇妙,季疏缈不说还好,她一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了这点需求。
五人下了车,隐狼带着小屿和朗哥往另一边走,季疏缈跟着隐枭走了七八十米左右的距离,找到一个小土丘,解决完生理需求,两人并肩往回走。
突变就在此时发生,瞬间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黄沙弥漫,遮天蔽日,她们甚至看不见几十米以外的越野车。
“怎么……”季疏缈一张口就吃了满嘴沙子,狂风吹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隐枭一把抓住她的小臂:“别说话,低着头跟我走。”
她抓得季疏缈有些痛,但季疏缈没有吭声。
如果不是小臂的疼痛,她会分不清此时是不是在做梦。
两人花了一些时间回到车上,隐枭第一时间按下车喇叭不松手,隐狼三人循着喇叭声,不一会儿也回到了车上。
隐狼骂了一句脏:“大白天的遇见鬼了。”
是留在原地,还是胡乱地往前开?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狂风稍歇,眼前黄沙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高大的,佝偻着脊背,他的身体紧贴着越野车的保险杠,举起手里的步枪……
季疏缈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也只看得见枪口。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