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正在燃起。
癫火特隆身上释放出了犹如浪潮一般的灼热气焰,而且一阵跟比一阵汹涌,叫人难以接近。甚至就连他的癫火女巫海妲,都往后退开了三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该趁着对方转阶段的过程,先下手为强!
祷告——兰斯桑克斯的龙雷庇护。
祷告——野兽活力。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提起夜火,准备劈开这股灼热的气焰,向对方冲去。
但没想到突然之间,火焰的灼热猛得紧缩,癫火特隆突然捂住了头,跪倒在了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呃啊啊啊——可,可恶!该死的黄金!”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叫人颇为迷惑,毕竟看起来,这可不是暴露自己的破绽这么简单啊。
不管这三七二十一了,我提刀冲上前去,带着赤电,落雷一击。
对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抓来了身边的大砍刀,抬手格挡。
当——
总感觉对方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一剑,即便被格挡了,还是砍落到了他的肩膀,才算是被受身抵挡下来。
“该,该死的。”对方抬起头,浊火燃烧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了一丝诧异,“你,你这家伙,是零?”
我也是微微一愣,接着,就被特隆直接抓住了刀刃,连带着人一同甩了出去。
梅琳娜见状,立刻顶上前去,刀刃带起黑红色的死亡之火,向着对方直刺而去。
“等一下,梅琳娜,情况好像不太对!”我连忙大喊。
——感觉刚才的特隆好像回过了神智,又好像刚刚睡醒一般,都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已经来不及了,梅琳娜一剑捅入了对方的腹部。
对方没来得及防备,只能抓住了梅琳娜的手腕,喘着粗气:“你,你······呜呜呜——呃啊啊啊!”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特隆将匕首拔出,再度将梅琳娜也甩了出去。
“你们,你们!”他痛苦地嘶吼着,“为什么?玛莉卡啊——为什么?!何为恶兆?什么又是诅咒!老子,老子生来便是这副模样!凭什么就要被你们这些混蛋所憎恶,抛弃到那阴暗肮脏的地底之下!什么永恒,什么赐福,不过都是你们伪善的谎言!”
这下,就连梅琳娜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转过头,投来了迷惑的目光:“零大人?”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癫火那混蛋,究竟要搞什么名堂。”我也只能警惕地看着对方。
——毕竟,这些可都是法环游戏里没有过的发展。
“就和我,和那个埋藏在了地底的民族一样,特隆大人他也是被交界地所抛弃的可怜人啊。”女巫海妲不知何时靠到了我们身边来,“我们都被黄金所遗弃,不受着赐福,还遭受着世界对我们的非难······所以,火焰,才会给予我们真正的引导。”
“闭嘴!”特隆咆哮着,“老子不需要你们的可怜!也不需要什么该死的引导!”
说罢,他提起砍刀,冲上前,就冲我们劈斩下来。
“你们快躲开!”我主动迎上前去,沉了一口气,强行挡下了对方的攻击,“特隆,醒一醒,别被癫火迷失了心智。”
——或许,唤醒特隆也能封印住癫火。
但对方全然不把我的话放在耳里,泄愤地咆哮着,也泄愤地劈砍着:“闭嘴!闭嘴!闭嘴!你们这些享受着黄金恩惠的混蛋,又怎么能理解老子!你感受过生来就被遗弃在幽暗的恐惧中吗?你又有过从小就日复一日地被无尽的怪物追杀,被石像鬼割肠挖肚,被那些老鼠啃食手指吗?!不,你没有!你们黄金之人只会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就像看垃圾一样!”
特隆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仇恨。
那也是所有恶兆之子,生来就会遭受的惨痛经历,有的甚至会更为残酷,他们会被强行锯掉身上的角,遗弃在荒野之中,自生自灭。
我也只能劝导:“但是,会改变的!蒙葛特······或者,该说是玛尔基特,老师他一定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让你们那样的遭遇不再发生!”
“但都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用!”特隆的刀刃上燃起了火焰。
我意识到这招不能硬扛,否则会遭大殃,只得躲闪开来。
一剑砍在了地上,而后,灼热的癫火如同喷泉一般,掀开了一大片地板,喷发而出。
“玛尔基特······你也是他们的一员啊。”特隆喃喃说着,挺起身来,“虽然你也被遗弃,但是你那母亲不是去见过你们吗?在那片教堂里······但是啊,老子,老子的父亲,可从来没有踏入过那片黑暗的地底半步。”
“特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这就是造成他与蒙葛特本质上的差别。
蒙葛特虽然缺爱,但是他或许感受到过玛莉卡对他的爱,即便相当渺小,也让蒙葛特有了本能会去渴望爱。
但特隆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过,即便成了地底的王者,也一直压抑着这股复仇的怒火,当感受到癫火的力量以后,也更是容易受其蛊惑。
“的确,您的遭遇相当不容易······但是抱歉了,特隆大人。”不知何时,梅琳娜突然出现在了特隆身后,双手高举起匕首,果决地向着对方的头颅刺了下去,“但无论如何,癫火也决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呜——”特隆赶忙甩着砍刀,回过身,使得梅琳娜的攻击刺了偏,落在了他的脖颈深处。
但死亡的黑红色火焰在伤口处熊熊燃起。
这让特隆变得像是发狂的蛮牛,疯狂地甩动身躯。
梅琳娜主动地翻跃开来,但还是没能站稳,摔在了地上。
而等她再度抬起头,特隆也已经筋疲力竭了一般,摇晃了几步,仰起头,一头栽倒了下去。
······这样就结束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特隆,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米凯拉的金针没用啊!
刚才要是将针扎在特隆身上,是不是也能封印住他身上的癫火?
但百智好像说过,之前那股癫火由我而来,毕竟对方也一直称呼我什么半身,所以我得想办法重新将他封印回我的身上,否则,让他再像是夏玻利利那样,借到肉体,可就相当麻烦。
——那现在该怎么办?给我自己扎针就好了?
“······终于,您终于愿意莅临了吗?我们的王啊。”见到了特隆彻底倒下,在我们后头的海妲却显得分外激动,她跪在地上,祈祷着,“啊,多么温暖的力量啊,请您带我们成为真正的一体······愿浑沌充满世界!”
风,带起了一股燥热。
我赶忙回过了头,只见到,特隆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不,准确地说是被拉了起来。
他的头颅被一团熊熊燃烧的赤黄浊火所取代,犹如升起的太阳一般,慢慢悬挂到了半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