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辆来装肉的冷藏货车到来，接二连三又来了几辆上门取肉的商家，一具具被褪去皮毛、已无生气的猪牛羊尸体被搬入冷冻货车的车厢内。
和陈彩琳两人偷偷躲在暗处，在她们的观察下，女杀手除了正常的交接，暂时没有其它小动作，一切看上去似乎如常，除了拴在屠宰场门口的那条大黑狗，它应该是嗅到了场子里有陌生人的气味，吠叫的频率不低，直到女杀手给了它一大碗新鲜的生肉，这才勉强停止了吠叫。
屠宰场里阴冷的血腥气，随着太阳的升起浓度降低不少。
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一个多小时，前来取货的冷藏货车一一离开屠宰场。
王颖馨和陈彩琳从藏身的地方走出，院门口的大黑狗察觉到屠宰室里的陌生人开始走动，踢开脚边的空碗继续吠叫，女杀手朝它扔去一根连筋带肉的骨头：“大黑，别叫了！”
大黑狗一口吊住肉骨头，自顾自得啃着再次停止吠叫。
“这狗很听你的话！”
“嗯。”
“这屠宰场只有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还有两个帮工的，他们晚点才过来。”
盯着啃骨头的大黑狗瞧了片刻，王颖馨开口询问：“之前被你杀的那些人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女杀手扬起手中的砍刀，对准猪前右腿一刀砍下：“很简单，我把他们剔骨削肉，皮肉搅成馅，混在其它肉馅里，那些来取货的人看不出来，剩下的骨头用碎骨机打碎，和没人要的边角料煮成一锅肉汤，这山里的野狗没有不爱吃的。”
“你这方法，还真把尸体处理的够干净的！”王颖馨心里忍不住反胃，女杀手的回答让她不自觉联想自己吃过的肉包子、肉饺子里有没有这种混着人肉的肉馅。
女杀手像是看出了王颖馨快要涌出的恶心感，她抿着的薄唇微微扬起一抹戏笑：“想不想尝尝肉汤的味道?我尝过，特别鲜！”
王颖馨忽视她的戏谑，转而下个问题：“你既然知道如何将毁尸灭迹，为什么会留一截你丈夫的指骨在家里？”
提起女杀手的丈夫，她眼里的恨意顿时升起，同时也伴着不解：“什么指骨？”
王颖馨看女杀手脸上的惊讶不像是伪装，判断指骨的存在可能只是巧合：“你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一截你丈夫的指骨？”
“什么？我怎么可能在家里处理那个贱男人的尸体！你怎么知道我家中有他的手指？”
“我……”王颖馨佯装神秘模样：“自然是算出来的，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五行八卦的运算。”
女杀手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再开口：“我想起来了，解决那贱男人的那晚，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黑的时候，那小畜生一直跟在我身边，从屠宰场跟到家里，难道是它把手指叼了回去？”
“很有可能。”
“呵……”女杀手自嘲笑笑，她没再说什么，她的笑里包藏着只有她自己才明了的复杂情绪。
屠宰场没安静多久，很快由远及近又传来车子的声音，王颖馨和陈彩琳闻声快步躲进休息屋里，透过窗户，她们看见一辆银灰色的箱型冷藏货车驶入屠宰场的院子里。
车上一共有三人，下来的只有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他熟络地和女杀手寒暄着，同时目光时不时得向四处盯看。
男人拉着女杀手从院子里进了屋内，两人就站在休息屋门口低声细语。
王颖馨和陈彩琳闻声站在门背后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梅姐，今天剩的废料多不多？”
“还行，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你还真个奸商！”
“没办法，生意不景气，我们饭店想挣钱不得想想其它办法。”
“还是那个价，跟我进去搬货。”
“好嘞！”男人冲着院子里大喊：“都下来搬货了！”
王颖馨和陈彩琳站在窗边，躲在窗帘观察着他们搬货的一举一动。
“颖馨，我总是担心这个梅姐还有其它想法，我们还是不能对她太相信。”
“嗯，我看得出她配合咱们其实是在利用咱们，我猜她是想通过咱们找到宇哥和贺斌的藏身地点，亲手解决了他们，对于这种刀尖舔血的人，只有死人才最让她放心，她很清楚那些人的能力和手段，那些人有可能已经用她女儿的安危威胁过她，所以她这次才破釜沉舟……”王颖馨看着院子里另一副面孔的女杀手，现在的她与夜里那个变态的杀人魔看上去截然不同：“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我们小心注意就是了。”
连续多箱从冷冻库房搬出的肉装至冷藏车后，黑帽子中年男人将女杀手拉到院子北边的角落窃窃私语几句才离开。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躲在休息屋里的王颖馨和陈彩琳一个字也没听见。
直到冷藏车驶离到，她们才匆忙从休息屋里出来，追问女杀手：“刚才你们都说什么了？那个人是不是宇哥的眼线？”
女杀手拍了拍围裙上已经融化的冰碴：“挺会观察啊！宇哥的眼线的确是他，不过刚才他没说什么，只说想和我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
“他说他那边可以找到人抓野狗野猫，到时候送到我这里来，野狗野猫的肉不用出本钱，到时候混在其它肉里卖给饭店、烤肉摊，还有那些做香肠、火腿肠的小作坊，低成本，高利润。”
王颖馨一听是这种生意，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陈彩琳也是沉着脸没好气。
“他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敢做这种缺德生意！”
“你们还真是天真，这种生意就缺德了？真正缺德的生意比这残忍多了！”
女杀手明明养着狗，可从她的眼里看不出一丝对小动物的怜悯，在她冷漠的眼中似乎早已对各种血腥龌龊的事司空见惯。
今日的天公不作美，日出刚过没多久，突然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让本就满身压力的王颖馨更是喘不过气。
在她和陈彩琳的监督下，女杀手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临近中午，女杀手准备了三人的伙食，一锅羊杂汤，一盘炕得焦干的白皮饼。
经过一夜的折腾，以及知道女杀手如何处理那些尸体后，现在看见羊杂汤，王颖馨除了想吐再无其它感觉。
女杀手察觉到王颖馨和陈彩琳对羊杂汤的排斥，嗤笑两人：“我以为你们胆子有多大呢！怎么？害怕这里面有死人肉？”
“我们当然没有你胆子大!”王颖馨拿起一个白皮饼，掰下一块喂入口中：“我们不爱吃羊肉，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她话音落下，女杀手似要张嘴再说些什么，放在她手边的手提电话此时突然响起。
本就不怎么轻松的气氛，因为电话的响起更加紧张。
带着油污的玻璃窗上，一滴滴雨点无情地落下……
女杀手接起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