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罗潇然稍稍倾斜权杖,权杖顶端亮起一点金光。紧接着,一道天雷冲破酒吧穹顶对着龙众笼罩而下。龙众沐浴在天雷中,罗潇然召唤的天雷外强中干,杀伤力十分有限。龙众看着她,一时间无法理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好像,她只是在用这道天雷进行,标记。
想到罗潇然是在以天雷进行标记的可能性后,龙众面色剧变。黑如泼墨的雷云自天际滚滚涌来,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处若隐若现的闪电印记,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想也不想一头撞破酒吧墙壁冲进磅礴大雨中,但他这么做等于给了天雷一个更加明确的目标。罗潇然甚至连瞄准的步骤都省去,她再度行使赫拉的权柄召唤天雷,如瀑布般落下的天雷淹没了龙众。
荧蓝色天雷烧灼龙众的衣服、撕扯他的皮肤,高大如铁塔般的男人被一寸寸撕裂。他惨叫、他哀嚎,他满身是血。天雷撕裂皮肤将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下一秒,血管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仿佛其中的血液被瞬间蒸干。
大雨浇在龙众身上,竟是“哧”的蒸腾起滚滚白烟,本就有着古铜色皮肤的龙众在天雷烧灼下愈发黝黑。大片鲜血肆意泼洒、飞溅,他像一个血人。惨叫和哀嚎渐渐停了,龙众如同被抽掉脊椎骨般软倒在地。
过高的凭依阈值会让精神力的消耗速度比平常快上好几倍,这也是导致严寒死亡的一个诱因。罗潇然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放任凭依阈值近乎无限制的增长,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实力上的绝对压制,以碾压龙众,速战速决。
她做到了。
精神力消耗了将近九成,她再也无力维持赫拉魂格的凭依。血色战服散去、镶有花叶的冠冕破碎,权杖上萦绕的血色气流快去退去。她甚至连握剑的力气也丧失,龙泉剑锵然落地。
龙众倒在血泊里,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罗潇然脚下一个踉跄,“噔噔噔”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蜂窝煤般满是窟窿的墙上。她轻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抬头仰望酒吧残破的穹顶,自言自语:“严寒……严寒,我为你,报仇了……”
“哐!”
酒吧大门被人撞开。摆脱迦楼罗纠缠的路辰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一眼就看见刚刚解除魂格凭依的虚弱不堪的罗潇然,急切的吼道:“潇然当心!你面对的龙众是……”
他来晚了一步。他的警示,也晚了一步。
“嘭——噗嗤!”
有一人,站在罗潇然背后。一只手背是黑的,手上有老茧的大手把墙壁和她的胸口一起捅穿。
“我说了,”龙众狞笑着攥紧拳头。“我很快会送你下去……嗯?!”
笑容凝固在脸上。本该被他攥在手心里的、罗潇然的心脏并未出现,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甚至于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那一下背后偷袭并没有任何打中实体的感觉。
罗潇然被捅穿了胸口的身子慢慢消散,那是她高速移动后留在原地的残影。龙众以拔刀的方式抽回手。他又惊又疑的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他看起来像是傻了,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自背后陡然掩近的男人。
“哧!”
下一刻,一柄双手剑透体而过。龙众胸口,突兀地冒出一截染血的剑锋。他张口,“哇”的一口血吐在地下。身后那人向外拧转剑柄,把伤口变成一个模糊的血洞。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白楠在龙众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嘻嘻”直笑。“许你当老六偷袭别人,就不许别人当老六也偷袭你吗?”
白楠抽回双手剑,龙众直挺挺地倒下。
“白楠,小心!”路辰这时搀着罗潇然从酒吧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他看向刚偷袭龙众得手的白楠,大吼着警示后者。“龙众只是一具替身人偶!”
“嗖、嗖,嗖!”
三支箭头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羽箭破空而来,迫使白楠跳步后撤。他扬起双手剑,精准无比地将三支羽箭逐一挑飞。
场中多了一个人,一个与死去的龙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男人俯身拎起已经失去生机的替身人偶,眉头皱起。“虽说这只是我的替身人偶,但你们这样破坏掉它实在是让我很不爽啊!”
真正的龙众用冰冷的目光环顾在场众人。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俏脸煞白的罗潇然身上:“你有勇气把凭依阈值推上百分之七十来打倒我的替身人偶,不知你有没有勇气,再和我过过招?”
白楠一个虎跳过来,把罗潇然挡在身后,举起双手剑,剑尖遥指龙众:“嘁。欺负一个强弩之末的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不如我来陪你玩玩。”
“呵,就凭你?”龙众毫无保留的释放黑如泼墨的气流。“我若是打定主意要欺负她,你以为就凭你,还有路辰,就保护得了她吗?”
路辰冲龙众勾勾手指:“我们能不能保护她,你大可以亲自来试试。”
龙众甚少如此被挑衅。他召来神锤妙尔尼尔,踏前一步就欲开战。罗潇然被他的替身人偶耗去了九成战力、路辰与迦楼罗恶战一场后也不在巅峰状态,剩下一个白楠……龙众心中冷笑,他若是现在出手,真可谓是虎入羊群。
“?!”
龙众自认为把握住了机会。但当他余光注意到,酒吧大门后突兀的探出半张白色般若面具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难以言喻的、强烈的危机感袭遍全身,让他拼尽全力也迈不出下一步。
龙众忽然有一种预感,那个戴着白色般若面具的人,就是严寒!
严寒在美国的表现令他印象深刻。一番权衡利弊后,他最终放弃了在这里将联合作战小组一网打尽的打算。龙众一手拎起遍体鳞伤的迦楼罗一手拎起他的替身人偶,冷声道:“哼,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磅礴大雨中。
罗潇然心中似有所感,她看向酒吧大门。戴着白色般若面具的人不见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没来由的有一种感觉。
严寒,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