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俄罗斯分部,是连使徒也不愿意踏足的地方。一边要应对敌人一边还要分心与严寒对抗,(此“严寒”非彼“严寒”)光是想想就累了。托天寒地冻的福,白楠这趟俄罗斯之行还算顺遂。不过有一个问题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夏安会答应他三个月免费夜宵的要求?
难道就为了让他来俄罗斯分部看一场选拔赛,做一次颁奖嘉宾?
这个疑惑已经困扰他好几天了,他总觉得夏安这么做是别有深意,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好暂时作罢。
“白先生,”维罗妮卡撞了一下白楠的肩膀,把后者撞得一个趔趄。“可以请您好好的看着我吗?”
“啊,啊哈哈,”白楠这才尬笑着搔了搔后脑勺。“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一大早,维罗妮卡就把白楠从被窝里拖出来,给后者洗漱、打扮一番后拉着他直奔克里姆林宫来。
克里姆林宫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素有“世界第八奇景”的美誉。和龙国的长城一样,克里姆林宫也是所有来俄罗斯旅游的人必到的一个景点。
“白先生,您听说过一句谚语吗?”维罗妮卡与白楠漫步在红场上,面带沉醉之色,她喜欢现在的氛围。“莫斯科大地上,唯见克里姆林宫高耸。克里姆林宫上,唯见遥遥苍穹。”
白楠颔首:“啊,这个我知道,这个是形容克里姆林宫的雄伟庄严的,对吧?”
“咦?您居然知道这句谚语?倒是我小看您了。”
“那当然啦!别看我心宽体胖,我这都是智慧的重量,不是胖。”
维罗妮卡领着白楠走到红场南边。这里,有一个令她心驰神往的地方。
看着九个彩色洋葱头状的教堂顶,白楠把它和记忆里的圣瓦西里大教堂联系了起来:“圣瓦西里大教堂啊……我记得,这是东正教的大教堂吧?”
“是的,”维罗妮卡螓首轻点。“圣瓦西里大教堂,也被称为用石头描绘的童话。历史上圣瓦西里大教堂只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使用过,它现在是俄罗斯国立历史博物馆的分馆。”
白楠看她目光几乎要黏在教堂顶上,忍不住揶揄道:“你的目光都快能拉丝儿了,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是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穿上漂亮的婚纱,和我爱的人,在这座教堂里结婚。”
“呃,你刚不是说,它是历史博物馆的分馆吗?你想在这座教堂结婚……人家馆长能答应?”
“怎么不能?俄罗斯分部拥有一切事务的最高管理权、决策权,换句话说,我们掌控整个国家。莫说我想在这座教堂里结婚,就是我想给教堂外墙换个颜色,他们也必须马上照办。”
“辣是贞德流批。”
维罗妮卡用盛满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白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白先生成为我人生的下一段故事的男主角呢?”
白楠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他甚至不敢对上前者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不是说好给我时间考虑吗?”
维罗妮卡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但眸子里的似水柔情慢慢被失落所取代。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仿佛刚才的问答不曾发生过。
结束在克里姆林宫的游览,维罗妮卡又拉着白楠来到阿尔巴特艺术街。
莫斯科的阿尔巴特街街头有很多各具特色的工艺品、小吃店、咖啡店,街头画家。街头画家除了卖自己的油画以外,还会给游客画像,倒是很有民族特色。
维罗妮卡兴致勃勃的拉住一个街头画家,要后者给她和白楠画一幅画。街头画家显然是认识维罗妮卡的,欣然应允,并一再表示不收钱,免费画。
街头画家给二人画了一张速写。画中的白楠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维罗妮卡亭亭玉立、温婉动人。维罗妮卡对这张速写很满意,把它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胸前的小口袋里。她在裤兜里掏了一阵,掏出数额足够的钞票递到画家手里。画家连连摆手表示不收钱,维罗妮卡把钞票硬塞到前者手里,然后拉着白楠就跑,不给画家拒绝的机会。
“你好像和刚才那个画家认识?”白楠问。
“嗯。阿尔巴特街有一家我常去的咖啡店,他经常在街上随机逮人给人画像,凭心情决定收不收钱,我让他给我画过几张画。”维罗妮卡答。
天渐渐暗了。
维罗妮卡、白楠两个人漫步在莫斯科河边,看华灯初上,看灯火通明。
“呀,时间过得真快呀!”维罗妮卡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什么工作也不用做,好好玩一玩了。”
白楠一笑置之。
维罗妮卡向左转身,面对白楠,目光灼灼:“现在,白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考虑结果了吗?”
“啊这……”白楠一时语塞。
“您不必有所顾虑。无论答应还是拒绝,您都可以把答案直接告诉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哥的助手,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我……”
不管“我答应”,还是“我拒绝”,都只有三个字。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楠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每犹豫一秒钟,维罗妮卡就会离他远一点。
白楠对维罗妮卡有没有好感?
白楠扪心自问,有。试问谁会不喜欢一个主动向你表达好感的女孩儿?何况维罗妮卡从头到脚,都符合白楠心中白月光的形象。
可,他就是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答案说出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
维罗妮卡笑笑,心中的失落在一点点扩大。不过明面上,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白先生。有时候,不必过于瞻前顾后的。生在这世道,我们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能够紧紧抓住当下的小小幸福,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她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令白楠豁然开朗。
是啊,能够紧紧抓住当下的幸福,对他和维罗妮卡这样的人来说,不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吗?
“维罗妮卡,”白楠终于开口,要把答案说出口。“我喜欢你……”
“呯!”
巨大的枪响,盖过了白楠的后半句话。
视野中,温热的血飞溅,巨大的血花在她胸前绽开。她的心脏,连带着那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速写,一并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