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虞切着笋丝,心想只要有事干,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扩大生意版图。
她让沈绥怀帮她找了很多临时工,其实就是七杀阁的杀手,改头换面成百姓,吃苦耐劳还免费。
这些“百姓”比百姓还百姓,季天虞让他们去烧火,他们就挖烧火,让他们去切笋,他们就切笋。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七杀阁好久都没接杀人的任务了,沈绥怀从杀手头头变成了笋老板。
因为……
全部去挖笋了。
可能不久得将来,七杀阁以卖笋闻名天下,丢尽杀手界的脸。
沈绥怀无奈的看着她,还有一群兴致勃勃的下属。
好像哪里不对头。
他捉她来是为了啥!
给他扩张业务。
不对!
不对不对!
大大的不对!
半年来,他们没有越雷池一步,最多碰过她的嘴皮,还要帮她养孩子。
孩子都养胖了。
更像季天虞了,除了眼睛珠子看的有点糟心,好像又将她重新养了一遍。
有时他会觉得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有夫有妻还有女,可紫色的眼珠子又时时刻刻提醒他。
这不是他的女儿。
是她与别的男人生。
可他又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沈绥怀被欲念来回拉扯,想咬咬牙占有她,却又舍不得,想用孩子威胁她,结果还是舍不得,两个都舍不得。
半年后,她就永远属于别人了。
他又好不甘心。
他亲手养大的姑娘,怎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呢!
他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坚持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吗?
血鸦道:“通道通往的是西焱的一个边陲小镇。”
阁主真是愈来愈奇怪了。
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发呆。
不冷了,也不柔了,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看季天虞的眼神,如黑夜里倾斜而下的月华,夹杂着不黑也不白的天光。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纠结。
沈绥怀推搡着摇车,哄孩子睡觉。
要不,拐走鬼灯一念的女儿,让鬼灯余婖只认自己这个假爹。
那个真爹就滚一边去吧!
“我知道了。”
西焱的路都挖来东泽了,看来战事对东泽不利啊!
京城。
皇帝啪的甩开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折子,守将李达州殉国,东泽一连失两城,西焱和谈条件,求娶东泽嫡公主,两国世代交好,不起兵戈。
想的倒是挺美。
野蛮子之国也敢求娶囡囡。
别说囡囡与鬼灯一念两情相悦。
连孩子都有了。
何况囡囡失踪半年,只有一封安好的书信传回来。
唉!
就是没有,她在京城。
他也不能让囡囡去跳火坑,自古和亲公主有几个有好下场。
皇帝问季安赜:“太子怎么看?”
试探季安赜是否可以独当一面,在他百年之后,带领东泽成为四国之首。
季安赜拱手道:“儿臣认为,西焱野蛮子,别说是求娶嫡公主,就是他们国王也配不上孤皇妹。”
“父皇英明神武,自当一统四国,让那些跳梁小丑安分些。还怕西焱?不过是想借东泽之手,清理内忧外患罢了。”
“父皇的忧虑儿臣明白。不过……”季安赜故意卖了个关子。
皇帝急了,“不过什么?”
“儿臣觉得,可以答应西焱的和谈条件。”
季安赜此话一出,皇帝和众臣都惊了。
连日来,皇帝与众臣商讨对策,大部分都不同意和谈。
他们好不容易从四国混战中挣脱出来,如今国力强盛,具备一统四国的实力。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皇帝也是这样认为的,才拒绝西焱的和谈条件。
他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公主,主要是他不能拿自己女儿去冒险。
而且一旦东泽和西焱联姻,将来他再想出兵讨伐西焱,必定师出无名。不如趁此机会灭了西焱,一统四海。
此时听到季安赜的见解,自然大为惊奇。连问三遍:“你当真?”
季安赜道:“儿臣当真。”
皇帝道:“说来听听。”
季安赜道:“西焱虽然地大物博,兵强马壮,但地处极西,多沙漠荒原,不毛之地。”
“他们想要求娶东泽嫡公主,无非是想借助东泽的兵力,一统四国。”
“届时东泽必定陷入内忧外患之中。不如让西焱先与南疆开战。”
“南疆虽然地处西南边陲,地势险要,多山多水。”
“与西焱正好以山为界,以河为疆。要想占领南疆,非一日之功。”
“西焱和南疆开战,必定陷入拉锯战之中。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
季安赜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西焱野蛮子敢打东泽的主意,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作声。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太子这般高谈阔论,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愧是皇后一手教出来的嫡长子。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皇儿!今日设宴,为太子庆功!”
季安赜拱手道:“儿臣惶恐。儿臣并未立下战功,不敢受父皇厚爱。”
皇帝道:“太子谦虚了。你有如此谋略,将来必定一统四国,让东泽成为四国之首。”
季安赜谦虚了几句,退了下去。
西焱求娶东泽嫡公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他们都觉得,东泽国力强盛,西焱野蛮子怎么敢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打东泽的主意。
不过,也有不少百姓担心,万一西焱和东泽打起来了,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人们忧心忡忡,但又无可奈何。谁也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季安赜查到掠走季天虞的人是沈绥怀。
从后宫无意间听到‘血鸠’二字的宫女身上,顺藤摸瓜查到了季天晚身上,知道了她这个五妹妹的一些肮脏事,包括血鸠的真正主子是沈绥怀。
他那个好表哥心思藏得很深吗?
多重身份就算了。
还对囡囡包藏祸心,几经调戏,还偷窥。
捏了捏手里的牌子,不知该如何告知鬼灯一念。
鬼灯一念看着那封安好勿念的信,在失去季天虞的每一天中,焦急的过了半年。
染上了喝酒的毛病,连照顾孩子都心思都没有,鬼灯余暨一直被皇后照顾着。
鬼刃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太子同意和亲,将永乐公主嫁到西焱,换取两国和平。”
鬼灯一念脸色大变,手里的信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鬼刃重复了一遍:“太子答应了西焱的和谈条件,要将永乐公主嫁给西焱国王。”
鬼灯一念冷声道:“我要进宫。”
鬼刃道:“家主,你此时进宫,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他敢答应和亲,我为何不能进宫?我倒要看看,是我永乐公主的命重要,还是他东泽的江山重要!”
鬼灯一念一脚踹在软塌上,上面的帷幕掉下来,露出软塌下堆叠的酒坛子。
鬼刃目光微闪,家主为了公主,都开始借酒消愁了。
他心里也着急,可他一个下人能做什么?只能陪着家主一起着急罢了。
鬼灯一念道:“备车。”
鬼刃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是。”
鬼灯一念脸色铁青,捏着拳头,坐在马车上一语不发。
季安赜怎么敢。
在囡囡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安排了她的婚姻。
一条有死无生的路。
半年里,他在午夜梦回里,不知哭了多少次。
他好怕。
她爱上别人怎么办?
怕她在外面受委屈!
怕她再也不回来。
可她让他等,她的话自己怎能违背,只要煎熬熬过一年,她就能回到自己身边。
她不回来也没关系。
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告诉她,他们之间没有阻碍了。
他会牵着她的手,跨进鬼灯府的大门,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他们一家四口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西焱要与东泽联姻,他又怕她回来,成为政客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