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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墨和天麓争吵的第二天,便去找了天菀。

天菀见张京墨前来,似有些惊讶,问张京墨所为何事。

张京墨倒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说想求天麓的水幕一用,看看他那个在俗世行走的徒弟

天菀听到张京墨提出的要求,露出为难的神色。

张京墨见天菀为难,第一个反应便是陆鬼臼出了事,他道:“莫不是我徒弟出了意外?”

天菀怕张京墨误会,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哥哥的水幕似乎出了些问题,看不到你徒弟陆鬼臼的行踪了。”

张京墨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焦急道:“怎么会看不到?难道是因为我徒弟已经……”他说着,脸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浓郁。

天菀道:“你莫急,你那徒弟肯定还活着,若是他死了,那水幕只会显出一片黑色……”

张京墨脸色还是不好看,他道:“我徒弟若是没事,为什么会看不到?”

天菀无奈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天麓的水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之前出现这种情况,均是因为想要探查之人的修为远远高过天麓。

但张京墨的徒弟陆鬼臼显然并不属于这个范围,所以一时间天麓和天菀,都没有能找出水幕看不到陆鬼臼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天麓才没有将陆鬼臼绑来由他试药。

张京墨闻言似乎并不太相信天菀所说,他嘴角勉强勾了勾,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天菀叹气,他道:“你若是不信,我便带你去看看。”

张京墨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这便是摆明了他是不信的。

之后天菀先去问了天麓,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后,便带着张京墨去看了那水幕。

在水幕面前,天菀伸手在上面划了上了陆鬼臼的名字,再注入了一道灵力。灵力注入之后,水幕如同张京墨最初见到的那般开始溅起波纹,然而那波纹动荡了许久,却是始终没有看见其上出现完整的画面。

天菀手摊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她道:“你看,便是这样了。”

张京墨猜测水幕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陆鬼臼练的《血狱天书》,但他又不可能在天菀面前说这些,便只好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天菀见张京墨不再追究,便道:“京墨,我师兄近来心情有些不好,你可……千万别惹他。”

张京墨心道,我心情还不好呢,但他口中还是道:“心情不好?为什么?”

天菀道:“我们谷内出了点岔子……”

张京墨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枯禅谷的确是出了岔子,而且这个岔子和张京墨有关。

当日他炼出了天枢黄泉丹后形成的异象,自然是被一直守候在外的凌虚派弟子看去了,于是弟子们回禀掌门,说是张京墨已经炼出了丹药。

天下能炼出天枢黄泉丹的丹师,有谁会放过?掌门之前没有同天麓撕破脸皮,是不想将两派的关系搞的太过恶劣,但是现在既然天麓不守信用在先,那他也无需再给天麓留面子了

于是掌门直接派出人手,去枯禅谷弟子常去采集草药的一片山坳之中下了个马威。那山坳之中的枯禅谷弟子无一幸免,知道这个消息的天麓,自然心情会不好了。

不过若是平日的天麓,大概会将这份火气压抑下来,可巧的是他炼的功法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本就惹得他性情有些暴躁,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对张京墨自然是失了耐心,想直接对他用强。

张京墨并不知此事,所以只是应了声,便同天菀分手了。

几日后,十年前来枯禅谷要人的那元婴修士又去而复返,他这次没给天麓留面子,直接在谷口便大骂了起来,说天麓不讲信用,抢了他们凌虚派的丹师却又不肯归还,简直比那杂修小派还要惹人耻笑。

天麓听到这喊声自是有些愤怒,他道:“若是你家那道人是自愿留下的又如何?”

元婴修士闻言大笑:“张长老会自己留下?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若是理直气壮,便让那张长老自己走到我面前同我说他不想回去了。”

天麓冷冷道:“你自己说的。”说完就拂袖而去。

元婴修士见状,惊觉不妙,但枯禅谷有护谷大阵在,他一时间也破不了,于是周边的外门弟子便遭了秧,被殃及了一大片。

张京墨在谷内也听到了那元婴修士的声音,他觉的这声音十分熟悉,认真想了想后才想起那人是掌门的好友,凌虚派的长老之一单飞舟。

听了那声音没过一会儿,张京墨便看到天麓气势汹汹的前来,也不批平时那温文尔雅的外皮了直接将一瓶药甩到了张京墨面前,叫他吃下去。

张京墨虽不知那药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物,他自是不肯,几欲挣扎之下,却还是被天麓手一伸死死的拽进了怀里。

天麓一边掐着张京墨的脖子,一边强迫他将那药丸咽了下去,张京墨死活不从却还是被天麓将那药丸塞进了口中。

那药丸一入口,张京墨就感到自己的丹田一阵冰凉,他倒吸一口凉气后,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天麓见状,却是笑道:“清远别怕,这丹药要了不了你的命。”

张京墨咬牙道:“滚开。”

天麓伸手在张京墨脸上摸了摸,这次张京墨倒是没了力气反抗,他丹田之内疼的厉害,仿佛有东西硬生生的钻了进去。

张京墨越痛苦,天麓就越高兴,他直接将张京墨横抱起来,就朝着谷口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直在谷口等待的单飞舟远远便看见天麓带了个人过来,他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奄奄一息的张京墨,瞬间便怒了:“好你个天麓,欺我凌虚派无人?我且告诉你,你今日怎么伤了张京墨,我来日必要你血债血偿。”

天麓闻言哈哈大笑,他道:“单长老,说这些前,先问问张长老愿不愿意同你走吧?”

张京墨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嘴唇哆嗦了半天,却还是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句:“我要走。”

天麓对张京墨的答案倒也不惊讶,他冷冷道:“清远可是要想清楚了,你知道你吃的那丹药叫什么名字么?”

单长老见到眼前一幕,心道他以前一直听说枯禅谷里的人都是疯子,却没想到眼前的天麓却是疯的如此彻底,他冷冷道:“少谷主这是不准备给我凌虚派这个面子了?”

天麓根本不理单长老,他道:“清远,你可知道,世上有一味丹药,名为罗厄丹?”

张京墨闻言表情一变

天麓见张京墨表情变了,便知道他也晓得这丹药的威力,脸上笑意更浓,他道:“既然你知道,那我便不用再多说什么,我且再问你一次,你是要回那凌虚派当个废人?还是留在我枯禅谷里当个贵人?”

张京墨沉默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答案:“回去。”——若是天麓对他没有那些龌蹉的心思,他可能还会留下周旋,但天麓既然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动脚,那么有一便有二,张京墨并不想再经历上一世经历过的事情。

天麓得到了张京墨的答案,他抱着张京墨的手猛地用力,捏的张京墨生疼,在张京墨快要叫出声的时候,他才道了声:“好啊。”说完,竟是直接放手,任由张京墨跌落了下去。

好在单长老一直在旁观看,见状直接上前接住了张京墨。

天麓冷冷看着两人,嘴角便挂着冷笑:“清远,我随时欢迎你回来。”说完,他扭身就走,竟是不再继续纠缠。

单长老接住了张京墨,面上却是露出犹豫之色,他道:“张长老,你可想好了要同我回去?”

张京墨点了点头:“自然。”

单长老也听过罗厄丹之威,他叹道:“这个天麓,真是个疯子。”

张京墨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太过在乎,他道:“单长老,有劳了。”

单飞舟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若是你之后反悔了,你再回来,我们也不会怪你……”他说着便抱着张京墨朝着凌虚派的方向飞了回去。

两人行了十几日,才到了凌虚派的地界。

单长老带着张京墨一到山门,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掌门早已在山门处迎接,见到单长老和张京墨归来,脸上露出喜色,显然是并没有想到天麓那边会如此轻易的放人。

然而单长老的神色并不轻松,见到掌门后,便前去耳语了几句。

掌门听到单飞舟的话,脸上立马变了,他怒道:“天麓欺人太甚!”

张京墨见状,却是淡淡道:“掌门息怒。”

作为当事人,张京墨本该才是最生气的一个,因为这罗厄丹乃是枯禅谷独有之物,乃是那金泽之地的莲花炼制而成,一朵只能炼制一颗,一旦吃下,便会被打上枯禅谷的印记,一世都为那天麓的奴隶。

吃下罗厄丹之人,离天麓枯禅谷越远,便会越痛苦,天麓甚至还可以冻结吃下这丹药的人的丹田,让修道之人再无一步精进。

痛苦不可怕,被冻结了丹田才是最可怕的,也正因如此,掌门才会如此的愤怒,骂天麓欺人太甚

张京墨此时丹田内的灵气都不能供自己使用,所以脸色很是难看,但他倒也不急,因为只要离开了枯禅谷,无论吃下了什么,他都有法子解决。

掌门见张京墨神色憔悴,也不忍继续说什么,只是叫单长老带张京墨回去休憩。

张京墨的大徒弟季经纶也在场,闻言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

张京墨也没有强撑,应下之后,便被季经纶抱着回了洞府。

十年未归,洞府之内却是没什么变化,除了少了个人……

季经纶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他没等张京墨开口问,便道:“师父,在你被掳走之后,师弟便独自一人外出游历了,至今未归。”

张京墨怒道:“胡闹!”他之前在枯禅谷的水幕之中见到这一幕时,就很想把陆鬼臼这个小鬼揪过来揍一顿了,才炼气期五层,竟然就独自出外游历,是觉的自己的命太长了么?而且居然还和那个苏玉一起……也不知道会学到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季经纶无奈道:“我也是劝了他,但师弟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徒儿劝不动啊……”

陆鬼臼那性子张京墨还会不知道?比牛还倔强,季经纶劝不动才是正常的,若是劝动了怕才有鬼。

虽然知道自己徒弟的脾气,可张京墨还是有些愤怒,他道:“那这十年来,可有过陆鬼臼的消息?”

季经纶却是摇了摇头。

张京墨叹气:“罢了罢了,我也懒得再管他,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再去理会他如何了。”口中虽是这么说的,张京墨在心中却还是决定叫人去打探一下。

季经纶安慰道:“师父别太担心了,师弟那么机灵,肯定不会出事的。”

张京墨摇头道:“你先送我去沐浴。”

季经纶点了点头后,便将张京墨送进了浴室,随后又体贴的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服。

张京墨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他之前一想到自己被天麓抱过,就浑身难受,简直恨不得直接扒下一层皮。

这个澡张京墨洗了许久,九到季经纶以为张京墨出什么事了,在门外开始轻声的唤张京墨,他才从浴池中爬了起来。

张京墨走了出去,惨白的脸色却是有了几分血色,他道:“经纶,你去忙自己的去吧,为师并无大碍。”

季经纶欲言又止,显然是在担心张京墨。金泽的莲花和枯禅谷的运势相连,莲花制成的罗厄丹自然也不是凡品,吃下之人,几乎没有一个从枯禅谷成功的逃脱。

然而别人不行,却不代表张京墨不行,他活了这么多辈子,其他的不敢说,在丹药上的成就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在知道天麓给他吃下了罗厄丹后,张京墨并没有太过恐惧。只不过虽然如此,身体上还是要受些折磨。

张京墨道:“我真的无事,若是有事,我会传信,不用担心我了。”

季经纶见张京墨说的如此坚决,也只好应了下来。

张京墨回门派这件事,并不算小事,而没过几日,他吃下罗厄丹的事却是很快传开了,显然是有人从中故意做了手脚

张京墨那好友于焚也御风而来,这次他手里没有提酒,而是面色焦急,他道:“清远,你没事吧?”

张京墨正欲休憩,见于焚前来开口慰道:“无事。”

于焚犹豫片刻后,还是道:“门派里都在传你吃下了罗厄丹……”

张京墨淡淡道:“谁说的?”

于焚道:“我是听我门下弟子说的……”

张京墨冷冷道:“真是找死。”

于焚见张京墨气色还不错,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吃那罗厄丹?”

张京墨表情似笑非笑:“自然是吃了,我若是不吃那丹药,天麓会放我走?”

于焚瞪眼道:“你、你真的吃了?那可怎么办——清远,你不会不知道那罗厄丹有多厉害啊。”

张京墨冷冷道:“我有什么法子,想要离开那枯禅谷,这罗厄丹不吃也得吃。”

于焚很是为张京墨着急,但他又没什么法子,只能唉声叹息。

张京墨听了好笑:“你别担心我了,先担心你自己吧。”

于焚摇头叹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清远,这十年不见,你却是没什么变化……”

张京墨道:“不然你以为呢?”

于焚道:“我还担心你在那枯禅谷受人欺负,唉,都怪我修为太低,帮不上什么忙还容易添乱。”

张京墨笑道:“你若是请我喝几壶好酒,我便谢谢你了。”

于焚道:“好!我这就拿几壶酒来,你等着我啊。”他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起身飞了出去,看样子是去拿酒了。

张京墨趁着这个空档,将清风明月唤了过来,问他们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虽然是过了十年,但清风明月对张京墨这个府主却还是十分的敬重,他们一开始犹犹豫豫的说没什么消息,但在张京墨问急了之后,便颤声道:“有消息说……说府主您其实已经是枯禅谷的人了,这次回门派……不过、不过是想打探凌虚派的消息。”

张京墨不怒反笑:“枯禅谷的人?”

清风道:“他们……说府主您吃了罗厄丹。”罗厄丹之名,在修真界几乎人人都知。

张京墨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清风应了声是,赶紧和明月一同离开了。

张京墨此时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倒也没想到,竟是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不过折手段实在是太过粗劣,让人耻笑。

张京墨思索片刻,便决定尽快将这件事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