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他相信任何一个官员都做不到真正的一视同仁。
反正他不知道别人如何,自己是做不到的。
竹林村和杏花村,根本不用选,他自是会站到杏花村这边。
更何况他对祝雷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还记得他刚上任,祝雷就去县衙拜访,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没答应,也没接祝雷递上来的银票,他还记得自己来武宁县做县令的初衷,可不是为了捞钱。
要真是为了钱,他大可不必这样,他爹对他再怎么不好,也不会短了他的花用,因此他作为忠勇侯府嫡子是不缺钱的。
他直接拒绝了祝雷,事后还让人特地调查了竹林村和祝雷,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他没想到祝雷只是一个小小村长,竟然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本来他就想把祝雷办了,免得留着他再祸害其他百姓,奈何手中的事太多,不是处理蝗灾,就是想办法安置灾民,他还没腾出手来收拾祝雷。
哪里想到祝雷就这样撞了上来,这次他定要趁机会把人办了。
“祝雷,你枉顾律法,带领一个村子的人来杏花村抢粮,你可知罪。”
正痛哭不止的祝雷,想着县令大人不管怎么样,都会看在他失去孙子的份上,不会追究他的过失,反而会找杏花村的麻烦,让杏花村给他赔偿。
要是给赔偿,他也不是贪心的人,只要杨大人做主让他把粮食搬走,他就可以不计较孙子的死,不会再把孙子的命记到杏花村上,以后也不会以此事为由进行报复。
他还想着既然粮食是因为孙子的死,杏花村给的赔偿,那银子是不是该还回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四十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怎能白白送给杏花村。
正当他想着粮食弄到手,他再献给宸王,又因此入了宸王的眼,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祝雷哪里还有哭的心思。
只不过他心里清楚,想实现梦想,以后过上富贵的生活,必须要死死咬住孙子是被杏花村弄死的。
他也不能停止哭泣,只有他足够悲伤,哭的足够痛,才能引起别人的同情,让人能站到他这边,替他说好话。
只是他脑海里的想法很美好,现实也确实很残酷,当他听到杨知槿的话,就已经懵逼了。
什么叫他带一个村子,来杏花村抢粮。
他哪里抢粮食了,不是给银子了吗,那是买,不是抢。
他可是知道,抢和买的性质绝对天差地别,他不能承认。
“杨大人,冤枉,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做。”
“哦,那这些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杨知槿指向了把粮食放在面前,生怕别人抢了的村民,祝雷抬头一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都是竹林村的人。
就算他想否认,竹林村民也不会同意,他在竹林村当了多年村长,对自己村子里的人再了解不过。
他相信只要自己否认,绝对会被村民狠狠‘咬’上一口,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才失去孙子,还盼望着能巴上宸王,以后光宗耀祖,过人上人的生活,可不能被他看不起的泥腿子拖了后腿。
“杨大人,我认识他们,只是我们是来买粮食的,是杏花村的人不识抬举,不同意卖粮,这才发生点小摩擦,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从调查得来的消息,他知道祝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会儿听到祝雷说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反而觉得就是应该这样,不然也不是能让一个小小村庄,逐渐发展到两千多人的大村。
并且之前的每任县令,都没有除掉祝雷,还让他安安稳稳地在竹林村当村长。
关键这都是明摆着的事,祝雷还能睁着眼说瞎话,饶是他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得不佩服祝雷的厚脸皮。
不过他没继续搭理祝雷,而是看向了柳全。
“来人,把柳全拉过来。”
“是,大人。”
“别碰我,我自己去。”
柳全知道自己这次栽了,他好不容易得到一次为二小姐办事的机会。
只要这次他能把事情办的漂亮,以后就不愁前途了。
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看粮食都弄到手了,杨县令又来到了杏花村。
他不知道杨县令是什么身份,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从杨县令手里逃脱。
更何况他也想被杨县令抓起来,因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蹲大牢。
他相信与其让宸王发落他,还不如蹲大牢。
柳全走到杨知槿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没等杨知槿说什么,柳全就自行承认了罪行。
“杨大人,我就是为杏花村的粮食而来,不过我给了银子,按照原价两文一斤给的,没让杏花村吃亏。至于祝雷孙子的死,纯粹是混乱引起的,那么多人一起动手,哪知道是谁把祝四斤弄死的,这只能怪命不好。”
“柳爷,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孙子命不好,都是杏花村的错,要不是杏花村不给粮食,何至于打架,不然我孙子也不会死。”
柳全看自己跪的离祝雷太近,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接着说:“这怎能怨杏花村,杏花村多无辜,人家安安分分,什么都没干,就引来了你们竹林村的觊觎,还大言不惭地让人家交出救命粮,这么不要脸的事,你都能干的理直气壮,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要我说祝四斤的死就是报应,你祝雷的报应,谁让你心思不正,想不劳而获,抢人家杏花村的粮食。”
“哦,我说错了,何止是杏花村,莲花村、桃花村、石头村、桂花村、梅花村、周家村这六个村子的粮食,你不是也想抢走。”
“没有,我没有,我没这样想。”
“是吗,你敢不敢发誓,说自己从来没肖想过另外六个村子的粮食,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祝雷怎么可能会发这样的毒誓,本来他就觉得孙子的死是他的报应,是他这么些年,做了无数坏事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