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汉光不想戳豆蔻的伤疤,但是这件事情,明显有蹊跷。
他斟酌着问豆蔻。
豆蔻却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没事,就出去歇着,别在这里讨人嫌。”
如果说从前苏汉光在她面前荤素不忌,是大男子主义,那这会儿还往自己伤口上捅刀,就纯纯是傻。
“不是,”苏汉光严肃地道,“虽然我这个捕头,在你们面前完全不够看,但是我见过的案子很多,豆蔻,你这件事不对。”
“你见过的案子?你说鸡被偷了,还是猪又跑了?”
苏汉光:“……你这好好的妇人,怎么就偏偏生了一张利嘴?我和你认真说话,你别跟我在这里说有的没的。你就是有个皇帝姐夫怎么了?你就不是我婆娘了?我管不了你了?”
“我是不是,你心里没数吗?”
苏汉光:“……”
他忽然笑了,舔了舔后槽牙,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以为,我真听了你的话,没有跟你把婚书过明路?”
“怎么,是不是要告诉我已经过了,然后偷偷去衙门补一张,然后死皮赖脸和皇上做连襟?”
“你!”苏汉光这次气得脸都白了,“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人!”
“看不起你又怎么了?你把我扔了?”
苏汉光深吸一口气,开始自我安慰。
豆蔻她就是这样的人,从他认识她那日就是。
和她斗嘴,那是自己想不开。
“婚书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按你说的做。”苏汉光道,“是,我怕你日后名声不好,连累小松,但是我想,我们就生活在苏州,也不进京,谁见过你,谁知道你过往?”
豆蔻之前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苏汉光想,就算她是青楼花魁,从前见过一些人,但是那都是京城的人。
而且现在她极少出门,遇到从前人的可能性更小。
“如果我们两个人没有婚书,我怕是护不住你。你这张脸,惹祸。”
她是他的妻子,才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妾,甚至苟合的女人,日后别人要抢夺,他一个小小捕头,又能说出什么?
“我没想沾你光,只是不想被别人占了便宜。”苏汉光闷声道。
豆蔻是真的有些意外。
不过她没说什么。
苏汉光倒是上脸了,“你说,我是你男人,是不是就可以过问你过去的事情了?我没想着拿这件事贬低你,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这事吧,他就不是人干的。”
“他们本来就是畜生。”
“你也说了,国公府二十几个姑娘,为什么只有你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是,你生得美,但是生得美可以联姻,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国公府花点银子,可以买环肥燕瘦,各种各样的家姬。”
“那你是不了解他们。”
“我是不了解他们,但是太上皇当皇上的时候……也挺好的,”苏汉光斟酌着道,“我的意思是,没有听说过什么荒唐的事情,京城的这些世家贵族,也都很正常。”
“你到底想说什么?”豆蔻皱眉。
“我想说,太上皇很正常,周围人都老老实实的,他恒国公算个什么玩意,敢在府里玩得这么花?”
就是一个落魄世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国公府的名头,还不夹紧尾巴做人?
这种事情传出去,皇上能饶了他,还是世家能和他们为伍?
“恒国公府,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
豆蔻甚至都不在姐妹排行之中。
“所以我说不对,你和别人不一样。”苏汉光道,“你生得美,也不是从小就美吧。”
“我是从小美到大。”豆蔻冷冷道。
只可惜,她的美貌,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伤害。
“行,是,你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但是你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比如汤圆这么大,就看出你倾国倾城之姿,然后决定把你当个尤物,所以不给你该有的身份?你想想,这合理吗?”
豆蔻沉默。
这件事,姜离也和她提过,那是在她出事之前。
姜离问,为什么她不参与府里姑娘序齿。
豆蔻也问过她姨娘这个问题,姨娘说,是算命先生说的。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豆蔻恨透了国公府,也没有再仔细思考过。
其实真相是,姜离虽然关心过,但是她对这个陌生世界,到底不了解,对于他们的底线和原则,没有认知,所以她心里是把国公府和后世变态的那些邻居民族相提并论了。
而其他人,其实关于豆蔻,都没有考虑很多。
每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都很难了,哪里还真能感同身受?
苏汉光会问,因为他确实第一次听说,然后这是他的妻子,关乎他切身利益,而且正如他所说,他是个捕头,敏感性还是有的。
“豆蔻,我觉得不对,这件事回头要不还是托人查查吧。”苏汉光道。
“你想查什么?”
“不是我想查什么,是不想你不清不楚地被伤害。”
豆蔻沉默片刻后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从你嫁给我那天,就没什么你的事情了,只有我的事情。”苏汉光纠正她。
两人正在说话间,剑来在门口敲了敲门框。
豆蔻看出去。
“我来找伞。”剑来道。
这会儿外面已经飘起了雨丝,而景珩要和姜离出门,去欣赏江南烟雨。
豆蔻知道栀子多半和默笙出去了,就自己找了两把伞,沉默地递给剑来。
她现在看见剑来就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觉得剑来满脸都写着三个大字
——大冤种。
剑来为什么会教阿照功夫,是实在太寂寞了吧。
他每天都在附近,却不能献身,是每天都蹲在房顶,树上?
他们吃饭他闻着香味,他们睡觉他吹着冷风?
暗卫这件事,果然不是人干的。
剑来把伞接过去,很快离开。
“他是皇上的侍卫?”苏汉光问。
豆蔻把剑来和默笙的身份,默笙和栀子的关系也都说了。
苏汉光叹了口气,“果然你们就没有一个和皇上没有关系的人。”
“有一个人没有。”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