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祁景恒来到了太后面前,他只是唤了一声,比往日疏离。
他甚至是在故意彰显,不知母后看他平安回归,会是怎样的心情。
太后双手握在袖子里,想说点什么,酝酿了一会,只是道,“不知皇上怎么在朱台逗留这么长的时间。”
她说话的同时,目光也扫视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宓修仪。
显然,她现在站在这里,是于礼不合。
只是这一瞬,太后心里隐隐有了几分荒唐的想法,难不成皇上这么久不回来,只是因为这一个女人?
不过很快,太后就秉去,她知道皇上不会是这样的人。
祁景恒看着面前的母后,双手负在身后,“因为儿臣差点就死了。”他的声音很小,但足够太后听得清楚。
太后看着皇上从她身边走过去,面含微笑领着那些大臣,一同进宫。
望着皇上的背影,她的手无意识地抖了抖,不知为何,总觉得皇上变了很多。
以前的皇上在她的面前从来不会这么说话,而现在却是没有顾忌了般。
至于太后那点心思,倒是没人去在意。
洛书然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后,刚刚那番话,她是听到了,皇后亦然,只是赵皇后向来不去掺和这些事的。
尤其是太后跟皇上之间的事。
说到底人家是亲生的,旁人说多错多。
洛书然却是想到皇上说过的那些话,能看出,皇上对太后生出了怨气。
还是那么明显,不遮掩的。
前世,她就是飘在空中,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端王身故,太后才与皇上生出嫌隙,在此之前,大家好像看不出什么。
但是现在,端王还并未出事,就已经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所以,是因为她在其中,引起的变化吗?
洛书然隐约感觉事情走向,渐渐与前世发生了转变,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会提前发生。
回宫宴会,声势浩荡。
洛书然觉得身体乏累,便借着机会,悄然出去,直接回了丽阳宫。
小圆子是许久没见到主子,欣喜之余,不忘让底下人准备好接风洗尘的东西。
“主子,您没事吧?”明夏还是察觉到主子身体不对劲,很虚弱的样子。
洛书然摇头,“我要休息会,你们退下吧。”
她说着,来到房内,就躺着开始休憩。
洛书然能感觉到这一路来,身体已经趋近非常疲惫的状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晚上的时候,她隐约闻到一阵香气,勉强撑着胳膊往外面瞧,能模糊看到有人在那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洛书然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走出去,就见着皇上正在烤肉,很不熟练的样子。
他座位边上还有一碗黑焦的肉。
陈安本来是帮着皇上在弄,余光就瞥到了里头,赶忙起身行礼。
祁景恒闻声,手上的动作停了,小心把筷子放置在陈安那边的位置,一副好像并非他烤的模样。
洛书然端着仪态出来,“好香。”
她自然而然坐在了皇上身边,夹起他碗里面的肉吃着。
“皇上怎么知道嫔妾会饿,还特意给嫔妾烤肉吃。”洛书然几句话就把这件事从尴尬化为满满的感动。
对于皇上来说,如何去关心人,是非常陌生的,甚至是需要去学习的。
祁景恒轻轻咳嗽一声,也是放下架子,直接说着,“朕瞧着你没吃什么就退下了,也知你是疲惫,怕你会饿,便弄些烤肉,你若是想吃也能随时吃上。”
当然,他也是因为在猎场的时候,偶尔听到洛书然说喜欢吃烤肉,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这个。
更何况是他亲自来烤。
祁景恒想着,突然眼神示意了身边的陈安。
不愧是主仆,陈安几乎是秒懂,拿开那碗烤肉,“都怪奴才笨手笨脚,火候不到位,还望娘娘吃得好,这后面都是皇上给您准备的。”
陈安知道皇上是最好面子的,有些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就算是亲手做了,那嘴巴也很难亲口说出来。
洛书然吃着,听到陈安这番话,忍不住笑出声。
祁景恒不解,只当是陈安说错话,瞪了他一眼,便看向洛书然这边。
只见她一双柳叶眼里溢满光亮,就像是外面散落的满天繁星,一闪一闪的。
美。
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颠倒众生的美。
陈安看着皇上与娘娘之间的氛围,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洛书然吃了几口便没继续吃下去,两人靠着小竹椅,喝着热茶,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静静地,享受此刻,谁也没有说话。
“皇上,你会一直对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洛书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而她话音落下,祁景恒把外套盖在她肩上,顺势抱着她,“自然。”
他会对她好,这是祁景恒最心底里的话。
“然然。”
“嗯?”洛书然轻轻应着,不知道皇上要说什么。
只见那附耳而来的声音,“朕想立你为贵妃。”
洛书然脸色微微顿住,手上的茶杯坠落到了地上,叮叮当当转几个圈,却没有碎。
她不自然地皱眉,“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洛书然只当皇上是一时兴起说的话,她一个修仪,哪有妃位都没有上,就直接贵妃的道理。
再者,谁能服气。
祁景恒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朕是认真的,待宫中事情安定,朕就立你为贵妃,你配得上,朕也会让你当得起。”
那天晚上,洛书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她被皇上的许诺扰了思绪。
贵妃之位,对于她来说,是遥远不可触及的。
可现在,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就能得到。
这样的顺利,让她开始害怕,拥有过,就会更加害怕失去。
夜晚屋内的气氛也很热烈,在朱台的时候,皇上照顾着她,也并未去别处。
皇上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隐忍太久的欲望,一旦发泄,就是决堤。
洛书然感受到皇上的尴尬,她嘴角几乎弯了一个弧度,下一刻又全然收回。
“皇上是累了,没事的。”洛书然安慰着。
可偏偏是安慰,倒是让祁景恒脑子里一热,觉得面子全无,他哪能甘心。
偃旗息鼓是不可能的事。
祁景恒抱起她,那帷幔落下,只见人影交错,隐隐听到女子抱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