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二小子回来了......”安静的四合院被傻柱的大嗓门惊醒了。
他从前院喊到中院,带着畅快的报复味道。
但周知远不会跟傻柱计较,他的这颗心剧烈跳动起来,紧紧盯着那两间房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出门来,听到“知远”的喊声,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知远...”听见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看见那两道奔来的身影,他的心情再也无法遏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梦里的他于五十岁后陆续失去了双亲,那种孤独感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加深,再次见到双亲他想哭。
当一双无比熟悉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头时,周知远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被林淑荣抱在怀里的他泪流满面,当梦里的母亲离他而去时,他永远失去了那个最爱他的人。
父母在世时他不关注这份爱,失去时才知失去了什么?
好在那是一个“梦”,这时的他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母亲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是父亲周德厚的声音,他的声音发着颤音,反复说着一句话。
严肃的声音来于他的哥哥,“傻柱、他叫周知远,周知宁的弟弟。”
周知宁郑重宣布,拒绝“周家二小子”的称呼。
傻柱的大嗓门再次传来,“知道了,周家大小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叫什么呢?知宁不喜欢这么称呼,你就不能改了?”
“得嘞...”傻柱叫一声转身走了。
而周知宁赶紧转身,与周德厚一起扶起林淑荣。
林淑荣起身,紧紧抓住周知远的手臂,拉着他走进家门。
这是他的家,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却是他的根。
站在这间屋子里,他的机警全部消失,肌肉完全放松下来,任由周知宁摘下他的军用背囊,听周德厚的介绍机械的点着头,这张充满笑容的脸上带着泪痕。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了?”这是被称为二大爷的刘海中说话。
三大爷闫富贵不会接这话,用轻轻点头来支持一下就可以了,这么做既不得罪周德厚两口子,又得到二大爷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说什么话?知远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走吧。”这时说话的是被称为一大爷的易中海。
周知远知道这三位大爷,周德厚又郑重给他介绍一番。
三位大爷是院内居民推举出来的管事,得知周知远回来先后赶来,见到他也算尽到管事的责任了。
一大爷要走,二大爷、三大爷也急于回家,一起告辞离去。
周知远随父母送走三位大爷,回屋看向站在一边的俊俏女子,她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嘴上说道:“师父师母,知远一定饿了,我去做饭。”
秦淮茹竟是他家的对面邻居,还称呼“师父师母”?
但周知远绝对不想麻烦她,急忙说道:“不用做饭,有剩饭剩菜吃一口就行。”
林淑荣接着说道:“不用麻烦你了,我去给知远做饭。”
说着话她往屋外走去,母子团聚的巨大喜悦让她步履轻盈,秦淮茹紧随其后走出屋去。
看着林淑荣的背影,周知远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有妈的感觉真好。
随后发现有爸的感觉也挺好,周德厚帮他脱去棉大衣,关切的问道:“受伤没?”
见周德厚将棉大衣放在炕上,随之坐在炕沿边看着他,转眼看见周知宁坐在雕花木椅上,知道父兄要了解情况了。
当敌寇侵入高原时,全家人就陷入到紧张状态中,从广播里听到自卫反击战开始,全家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直到一个月后周知远打来长途电话,得到他的平安消息,一家三口方才放下心来。
可他们仅是知道周知远参加了自卫反击战,其他事一概不知,因为他没时间说。
周知远说他使用部队首长的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后面排了上百人等待着,接电话的林淑荣理解他的匆忙,周德厚和周知宁也理解。
如今他回家了,他俩就要了解详细情况。
周知远了然父兄的心思,坐在另一张雕花木椅上,轻快地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听他说“一点小伤”,周德厚和周知宁同时松口气。
那些年,周知远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全身练得皮糙肉厚,受点小伤真不叫事。
周德厚放心了,周知宁却关心另一件事,急切地问道:“参加什么战役了?”
对他来说,周知远的英勇就是他的英勇,周知远的荣誉就是他的荣誉。
周德厚也关心这事,周知远为国而战,作为父亲的他感到光荣。
父亲和哥哥关注战情,周知远满足他俩,当林淑荣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时,父子三人还在热烈的聊着。
周知远参加了两次大规模战役,经历了这场反击战的始终,能说的故事太多了。
他打过硬仗,也打过滑稽仗,尖刀排二十六名战士追着数百个敌寇狂奔的场面挺滑稽,这样的战例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周德厚和周知宁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而林淑荣更关心周知远的肚子,用责备的语气说道:“赶紧收拾一下,让知远吃饭。”
林淑荣一声令下,坐在炕沿的周德厚赶紧让地方,周知宁起身拿起炕桌放好,一大碗快要冒尖的面条落在炕桌上,上面放着两个荷包蛋。
而秦淮茹跟在林淑荣身后,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两个棒子面窝头,另一个盘子里装着Sc泡菜。
看见盘子里的豇豆、小黄瓜,周知远立刻产生饥饿反应,起身嚷一声:“馋死了...”就要往炕上爬去。
见他这副神态,林淑荣笑道:“脱鞋在上炕。”
周德厚笑一声,周知宁打趣:“我不跟你抢。”
“噗嗤...”秦淮茹的笑声让周知远想起她的存在,直起身转脸看她,他对秦淮茹心存疑虑。
而秦淮茹却想错了,见他看过来,对周德厚和林淑荣说道:“师父师母,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她以为周知远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吃饭,说一声告辞的话,看一眼周知宁,转身走出门去。
见房门关上,林淑荣收回目光,转脸看向周知远,见他坐在木椅上用左手解鞋带,右手却一动没动,脸色顿时一变,蹲下身抓住他的右臂颤声问道:“右手怎么了?”
不用他解释,林淑荣抬起他的手臂看见右手四指刀疤,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颤声问道:“疼吗?”
“不疼、您知道我皮糙肉厚。”他用轻松的语气回道,转眼看看周德厚和周知宁。
两人探过头来,看见这只手上的伤疤,周德厚的这张方脸抽搐两下,而周知宁紧绷着一张脸。
吧嗒...林淑荣的两滴泪水滴在他的手上。
周知远伸手擦去林淑荣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妈、相比牺牲的战友,我只是伤了四根手指,您不应该难过。”
周德厚闷声说道:“知远说的不错,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赶紧让他吃饭,一会面条凉了。”
而周知宁沉声问道:“伤你手的那家伙怎样了?”
他在意这个,此仇不报今晚睡不着觉。
周知远笑道:“他的脖子被我割断了。”
当时沈澜波中弹倒地,他用右手紧紧抓住敌寇的刺刀,左手拔出匕首,跃身给对方的脖子一刀,右手稍一松劲就被割断了四根手指筋。
可他不后悔,当时情况紧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握住敌寇的刺刀。
但他不会如实说出,用牺牲的战友来衬托自己伤势的不值一提,在这场反击战中,我军牺牲七百余名将士。
林淑荣听过广播,知道我军将士的牺牲,轻轻叹口气,眼里含着满满的关切再次轻声问道:“还疼吗?”
周知远笑道:“不疼,还能弯曲一点,您看...”
他给林淑荣做示范,缓缓弯起四根手指头,一阵疼痛感传来,轻轻眨动一下双眼,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
军医给他作出的伤害鉴定是伤残四级,判决他的这四根手指彻底废了。
可他不甘心,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微微弯曲的四根手指头给他带来极大的信心,疼痛感也在逐渐减轻,信心十足地说道:“妈、您放心,通过努力,这四根手指一定恢复如初。”
他的信心感染了家人,他们了解周知远,就凭他的这股韧劲就一定能够恢复。
乐观的情绪在屋内升起,周知远在周知宁的帮助下脱下棉鞋爬上火炕,面对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举起左手熟练地拿起筷子,耳边传来林淑荣关切的声音:“先吃一口面条再吃鸡蛋。”
这道声音是如此的亲切,他在梦里无数次听到这句话,母亲永远对他充满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