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向来谨慎,绝对不会在大街上与周知远谈论什么事,见周知远骑车驶过来,只是正常的招呼一声:“洗澡去?”
她好似问了一句废话,但手里提着的小竹筐却告诉周知远,她也去洗澡。
于是周知远客气地问一句:“于姐、带你一程?”
于莉婉拒,“不用、几分钟就到了。”
“我先走了。”
回一声,周知远骑车奔向前面的浴池,磨蹭一个多小时候走出男浴,见于莉站在柜台前慢条斯理地整理小竹筐里的洗漱用品,见他出来,立刻递给收款员五角钱。
她不会给周知远结账,也不让周知远给她结账,付了澡费,拎起小竹筐往外走去。
而周知远付了自己的澡费,拎着布口袋走出浴池,骑上自行车往前驶去,通过这根电线杆来到一个幽暗处下车,站在路边看着于莉往这边走来。
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两分钟过后从他面前走过一个人,又过一分钟于莉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给你看样东西。”
而周知远回道:“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什么?”于莉愕然。
“同志、接头要对暗号,你应该说,‘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呵...”于莉笑了,随即回道:“你才是土豆。”
“好吧...”周知远无奈地回道:“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呵...”于莉再笑一声,瞬间轻松下来,低声回道:“别闹、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话转头看看四周,一只手伸进小竹筐里。
周知远叹道:“附近要是有特务,这个动作就足以暴露你了。”
“那怎办?”于莉疑问一句,转过头低声说道:“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你吧?”
“为何不能光明正大?我俩有什么事吗?”
周知远回应一句,伸手接过于莉递过来的东西,随即说道:“玉扳指。”
然后接过于莉递来的手电,转过身在亮光中仔细端详一番,关闭手电,转回身将手电和玉扳指递给于莉,低声说道:“此乃白玉扳指,非皇亲国戚所用,这时卖不上什么价,好好收藏吧。”
他没问此物从哪来让于莉轻松,收起玉扳指低声说道:“我没想卖它,只想跟你学习古董知识。”
于莉的态度让周知远意外,沉吟一下低声说道:“边走边说吧。”
周知远觉得有些话应该说清楚,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去,对走在身边的于莉说道:“古董字画现在没有多大市场,收藏者甚少。”
“那些少数收藏者也都是看精品,其制作者、使用者以及其中蕴藏的历史和文化才是关键,以扳指为例,皇帝所用的扳指才是他们感兴趣的。”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这样的扳指是不是文物?如是文物,私自买卖就违法了。”
听他说得严重,于莉沉吟一下回道:“我相信你。”
周知远轻笑一声回道:“这就是第二个方面的问题了,古董字画不是白菜萝卜明码实价,一样的东西遇到不一样的买主,卖出的价格天壤之别。”
“现在卖出一个天价,过十年二十年后,这样东西的价格可能在后面乘上一百甚至一千,那时的感觉是什么?”
周知远提出一个问题,于莉沉吟一下回道:“我不后悔。”
她的反应倒是很快,可没深思周知远说话的深意。
周知远解释:“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友好关系可能会被彻底破坏,到时邻居都做不成。”
“以这枚玉扳指为例,因为买家不会见你,我给你卖了一百元,可你认为我卖了两百元,而我不会带你去找买家证实,这种事就说不清楚了。”
于莉听明白了,斩钉截铁地回道:“我相信你。”
“凭什么相信我?”
这个疑问于莉无法回答,听周知远继续说道:“人是会变的,尤其在利益面前人心更加难测,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变,谁又能保证一份长久的信任呢?”
这番话让于莉听着很压抑,沉默一会缓缓说道:“你是不想带我了?”
沉吟一下、周知远低声说道:“我可以给你说些古董字画方面的知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定,但是记住,干这行都是花钱学知识。”
这话让于莉误会了,急忙说道:“我交学费。”
周知远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古董市场假货泛滥,不是行家根本分不出来,买到假货是经常事,可没管你要学费。”
听他解释于莉笑道:“有你这个老师我怕什么?”
“我怕...”周知远郑重回道:“我也有走眼的时候。”
干这行谁敢说不会走眼?莫有疾不敢说,周知远更不敢说,依托橙子的前提是海量的知识,没有这些知识,他懵、橙子一样懵。
周知远明白这个道理,站在胡同口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史书是必须看的,字画方面有周知宁给他上课,其他方面还需要看什么书?
正在琢磨中,听一道声音传来:“知远、怎么呆在这?”
闻声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网兜饭盒,然后看见傻柱的这张脸出现在眼前。
看见傻柱,周知远笑道:“正琢磨怎么跟你说件事。”
“何事?”
听傻柱大咧咧的语气,周知远也不客气,“周日来几个客人,我家用的是炕桌,他们不习惯,我正琢磨是去饭店吃饭好,还是借你的屋子一用。”
周日、沈澜波来、张勇也来,以他和沈澜音现在的情况她也应该来,如沈澜波带着方南、张勇带着郭艳红,五个人一起登门,以周家的那张炕桌根本坐不下。
周知远确实想在外面的饭店招待他们,周德厚乐于这么安排,而林淑荣却提醒一句:“你在人家吃饭,人家来了,请在饭店好不好?”
林淑荣这么说,周知远就要考虑一件事了,如是沈澜波和张勇没什么好不好的,如方南和郭艳红来了,就有点不好了,特别是沈澜音,这次登门具有特殊意义。
这么一想,就将思路转到傻柱身上,这时提一嘴,傻柱大大咧咧地回道:“就在我那屋安排,那天我亲自上灶。”
傻柱大包大揽,周知远也不客气,笑道:“那就有劳柱哥了。”
“咱哥俩客气什么?”
傻柱回一声,往前走几步,低声说道:“我这边也有个难题,你帮我参谋一下。”
“关于冉秋月老师?”
“你知道?”
“我四点前到家,四点二十多分就听小当说起这事了,连小当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三大爷不仗义。”
“是挺不仗义的,你真喜欢冉秋月老师?”
“是啊、冉老师长得漂亮又有文化。”
“问题是冉老师什么态度?”
“她嫌我是个厨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厨子怎么了?”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四合院门口,傻柱郑重说道:“你去给我说说。”
“我去?”周知远讶异地叫道。
“对...”傻柱郑重回道:“你也认识冉老师,那天晚上差点撞上你的就是她。”
听到这句话周知远更奇怪了,疑问:“这也叫认识?”
“应该算认识吧。”傻柱的回答让周知远哭笑不得。
那天晚上他刚转业回家,走进胡同差点被一辆自行车撞上,还因此与傻柱打了两个回合。
他对那个青年女子没什么印象,现在想来也只会给她一句评价,“车技太烂。”
而更烂的就是傻柱,竟然让他去说媒,没有比这更糟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