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才吃完一半蛋糕,还剩下一半不知道怎么处理,蛋糕过了夜口感会差很多。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剩下的一半分给邻居和楼上的住户吃。
怕隔壁那美女姐姐吃多了奶油牙疼,何萱特地多切了些水果。
不过,她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人应。
是出门了?
算了。
何萱转身端着蛋糕上楼,敲响周潇家的门。
半天,里面才窸窸窣窣传来开门声。
周潇坐着轮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小声询问:“怎么了?”
“我是来送蛋糕的。”
说着,何萱就把蛋糕递过去。
男人杵在门口,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而是盯着蛋糕,反复确认。
“真的……是给我的吗?”
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蛋糕,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嗯,别人送我的,吃不完,就想着分你吃点。”
男人看着蛋糕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谢谢。”
男人伸手之际,何萱无意间瞥见男人白皙的手臂上,有着几道浅浅的伤痕。
“你的手……”
只是一瞬,男人就慌张地缩回手,缩进宽大的袖子里。
“没什么,你把蛋糕放地上,我等会儿自己会捡。”
不对劲,何萱盯着他的眼睛,那躲闪的目光,越看越不对劲。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周潇撇开脸,弱弱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那这段时间凌晨两三点你都在干什么?”
每天晚上,她都能听见楼上厨房霹雳哐啷的声音,跟拆家似的。
还好楼下住的是何萱,这要是住的别人,早就踹门警告了。
“熬汤,早上奶奶要喝的。”说着,周潇就低下头,“我以后声音会小点,不会吵到你。”
“行,那蛋糕我放你腿上。”
趁他不注意,何萱猛然抓住他的手腕,撩起他的衣袖。
密密麻麻的血痕布满整条手臂。
痕迹整齐划一,新旧交杂,很明显是自残留下的。
“你是在报复谁?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周潇收回手,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这颗压抑孤独的心,早就不再跳动了。
奶奶也好,周围的朋友也罢,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
就算有,他也总是控制不住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人的好意,像他这种骨子里卑贱的东西,就不配得到世人的垂怜。
“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能自暴自弃?那些欺负过你的,你应该报复回去,比他们活得更好,气死他们,而不是在这里寻死觅活。”
报复他们吗?
周潇抬头,怔怔地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要他报复他人的话语。
“我先给你包扎吧。”
何萱气愤地带上门,推着他进屋,然后熟练地趴床底下找医药箱。
她经常来吴奶奶家串门,所以对她家的物品摆放的位置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奶奶经常腿疼,当着她的面用过药酒,她记得医药箱就在床底啊……
啊!
找到了!
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箱子。
除此之外,医药箱旁边还有一团漆黑的东西?
何萱抓住一角,慢慢从床底拖出,发现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上面沾有少量血渍。
“你衣服怎么掉在奶奶床底下啊?多脏啊……”
何萱拿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
“衣服等下你自己扔洗衣机洗了,这么大个人,总不能一直让奶奶操心。”
“你奶奶昨天打电话跟我说,说你最近送饭有点不对劲,让我留意一下你。”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的……唉。”
她本不想答应的,但奶奶一直苦苦哀求,愣是铁打的心都会有所动容。
周潇完全听不进她在说什么,而是一直盯着那件衣服,不由得心慌,手抖得不成样子。
“喂,听见没有。”何萱拍了下他肩膀。
周潇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手指紧握成拳,藏在袖口。
“我说你,这手怎么抖成这样?”
何萱打开医药箱,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见他目光闪躲,何萱握着他微微颤抖的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抖什么?我长得很可怕吗?”
“没、没有……”
“没有你个头。”
看都不敢看她,生怕她会张开血盆大口吃了他一样。
何萱也不管他如何反应,拉起他的一只手,撩开袖子,检查伤口。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是被惊到了,红白对比,极具冲击力,让人触目惊心。
“你是用瓷片划的?”
刀口算不得流畅,说明是钝器所至,加上前几个晚上,老是听见碎瓷片的声音,这让何萱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男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似乎听不进她的话。
真是块木头……
何萱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但手法生疏笨拙,难免弄到了血肉,可眼前这人没有丝毫反应,跟弄块死猪皮一样。
他的静默,让何萱手法不免大胆了许多。
“这么多伤口,你都没感觉的吗?”
男人依旧沉默,低头盯着手臂发呆。
许久,他才开口,喊了句“疼。”
“我都包完了,你才喊疼?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何萱收起医药箱,放回原处。
“行了,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等何萱离开,周潇才回过神,毫无知觉的手臂开始有上千只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沿着血管,慢慢侵蚀心脏,酥酥麻麻的,像被电击般。
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拿起桌上老人的照片,喃喃开口:“奶奶,你看,她不讨厌我……”
还帮他包扎了,虽然动作粗鲁笨拙……
“跟您多年前所说的一样,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像个小月亮。”
“也难怪她的身边都挤满了怪物……”
他们都觊觎着这片柔和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