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渺茫全仗昨天的实在撑持着,新梦是旧事的拆洗缝补。——老舍《无题》
嬉笑不过刹那,江俞接到了温老爷子的来电,让他们回去一趟 。
当然啦,这个他们是不包括知乐的。
温菱从江俞的脸色看出,温老头没说什么好话。
这估计就是一场鸿门宴。
所以就算他不说,温菱也没打算带上知乐。
路边的风景如同抓不住的细沙,一帧帧的后退、流失。
温菱靠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江俞通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睡着的女人。
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让温菱可以做到明知这里面有危险,还是会去。
更看不懂当初将所有的话都摊到知乐眼前的人,为何到了面对危险时却将知乐护在自己的身后。
他其实是知道温菱从前身份的人。
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会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是江俞一开始的想法。
但后来两人之间的接触,让江俞觉得自己,错了。
温菱身上根本就没有警察的影子,她可以面无表情的看完一场杀戮。
对于一些事情下起手来也是毫无下限的。
在遇到知乐之前,江俞从温缊那里得知了温菱从前的经历。
经历了那般惨无人道的事情,哪怕拥有再美好的人生,也很难忘记以前吧。
温菱的这一经历,让江俞恍然。
可在遇到知乐之后,江俞又看到了另一面的温菱。
她身上有着慈爱的光环,像是一位平凡的母亲。
会担心孩子是否吃好,穿好。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孩子。
后座的温菱似乎发现了江俞窥探。
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合时宜的微笑。
语句温柔的说道:“俞哥,开车的时候可不能分神。”
“如果你出事的话,大少爷应该会很不开心的。”
看着后视镜里笑盈盈的女人,江俞后背直冒冷汗。
纵使温菱笑的有多么温柔,声音有多么柔软。
可她那双眼眸,却始终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样。
江俞以为温菱虽然手段狠厉了点,但脑子没有很灵光,对周遭的事物没那么敏感。
自以为自己是是大少爷的人的这一层身份,隐藏的相当的好。
没想到,她一直都知道。
哪怕身份被戳破,江俞还是面色如常的,说:
“小姐,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大少爷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查。”
看着眼前装聋作哑的人,温菱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
顺着江俞的话说道:“那顺便再帮我查查,玫瑰吧。”
“毕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俞哥,你说是吧?”
江俞点了点头。
“是的,小姐。”
“相关的资料我会在明天早上给您。”
温菱:“你的能力我还是很相信的。”
“希望你明天能给我带来惊喜哦~”
江俞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温菱一句一句的话下,渐渐虚脱。
但为了不让她察觉出什么异样,咬着后槽牙,暗暗坚持着。
两人搭乘了最早的航班,终于在晚饭的时候,回到了老宅。
不过这场鸿门宴来的比温菱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时晏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安抚住了文老爷子,还填补了玫瑰前段时间的损失。
温老爷子让他们这次回来主要是,参加玫瑰庆功宴。
庆祝她东山再起,有了时晏安这个合作伙伴。
宴会上,玫瑰像往常一样,仰着他高贵的头颅,轻蔑的看着温菱。
但这一次她却未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的待在时晏安的身边。
“温小姐,好久不见。”
时晏安拿起酒杯朝着温菱敬了一杯。
“好久不见,时先生。”
温菱看着两人亲密挽着的手,笑着说道:“看来时先生好事将近。”
提到这个,时晏安像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瞬间红了脸。
开心藏都藏不住,亲切的握住玫瑰的手。
“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但我很爱很爱她,她是我的全部。”
温菱:“我看出来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
时晏安搂着玫瑰的肩膀,两人一起说了声谢谢。
温菱随后找到了温老爷子,将他说起了玫瑰和时晏安的事情。
温老爷子晦涩不明的看着温菱。
“你跟玫瑰不是从来都不对付吗?现在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温菱将刚刚和时晏安的交谈说了出来。
“我不过是替她可惜。”
“现在的她事业刚刚起步,也还年纪轻轻,有着大把的时间。”
“居然想不开,一头扎进了婚姻的坟墓。”
温老爷子抿了口酒,淡淡的回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你看他们两个不是很恩爱吗?”
温菱顺着温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时晏安和玫瑰低声交谈着什么。
玫瑰的脸上伴着微微的粉红,时晏安的手也搭在她的腰间上。
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像是热恋时期的小情侣。
温菱扭头看向温老爷子,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会和镜子里的自己谈恋爱、结婚吗?”
温老爷子:“如果你喜欢的话,何尝不可以?”
“我又不是什么封建的人。”
脸上挂着的淡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慈祥的父亲。
不过这样的面容,温菱就觉得恶心。
知道温老爷子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什么,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就在温菱觉得今夜会是个平安夜的时候,压轴戏是终于上场。
宴会结束,时晏安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陪在玫瑰的身边。
温老爷子和他聊的生意上的事情,玫瑰像是觉得枯燥无味,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菱并没有错过,玫瑰背对时晏安时,瞬间放松下来的脊背。
看来,她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
时晏安应该是和温老爷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温老爷子手里的交易筹码是玫瑰。
想来也真是可笑。
玫瑰虽说不是温老爷子的亲生孩子,但也算是在他眼下一点点长大的。
就算是养一条狗都会有点感情的,何况是人呢。
可在这种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将玫瑰作为筹码推了出去。
他从不在意这些情爱,也不在意别人的为此遭受什么。
他只要达到他的目的。
他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别人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而如今他已经进入了耳顺之年,手里面可以作为筹码交换的孩子已经没有多少个了。
温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