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妍不理会一旁拘着礼的李嬷嬷,直接越过,快步行至肖美月床前,帮着梅儿把肖美月在床上安顿好,询问道:“可有伤到哪里?”
肖美月双眼噙满泪水,发白的唇颤抖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偏过头朝向床内,心酸苦楚化作两行清泪,滴落在枕头上!
知道肖美月受了委屈,心中有苦难言,苏暄妍也动了怒,肖美月从怀胎伊始便将她自己与胎儿交给了自己,自是对自己信赖非常。
而自己却辜负了肖美月的这份信任,没能护得她们母子周全不说,甚至不能为她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在她的地盘上,肖美月又让一个横行霸道的嬷嬷欺负了,苏暄妍怎能不怒火中烧,忿然作色!
“李嬷嬷是吧?”苏暄妍目光如冰,语气冷硬,散发出无形的压迫,令人不寒而栗。
“是……”李嬷嬷察觉苏暄妍心中的怒意,没了之前那般狂妄嚣张,目中无人的气焰,生怕再做了什么点燃苏暄妍的满腔怒火,继而拿她来泄愤!
“虽然我的位份不高,可好歹也掌管着整个重华宫,重华宫一应事务自是该先禀告与我,由我定夺后再做处置。你来重华宫要人,竟敢不来求见我,堂而皇之地闯入了这西殿,仗着蛮力生拉硬拽,强要拖人出去,可有将我放在眼中?”
李嬷嬷一时有些局促不安,手足所措,不晓得该如何应答,“这……”
苏暄妍这些时日承受太多,如今有了宣泄口,说着说着便越发地来了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哼!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便是皇上、皇后娘娘要拿我宫里的人,也会提前知会一声,你这样算什么?难不成比皇上,皇后娘娘还大?你的眼中还有谁?”
都知道苏暄妍待宫人宽厚,从来也没有大声呵斥或者处罚过宫人,是宫里头所公认的好性子,如今摆起主子的款儿来,冷着脸问罪也还是叫人害怕!吓得李嬷嬷心惊肉跳,差点没站住,扑腾跪下给苏暄妍告罪!!
不过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李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有了底气,皮笑肉不笑地恭敬回道:“才人倒也不必给奴婢扣这么大的罪名!奴婢只奉旨办事,若是才人您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禀告皇后娘娘查办奴婢,奴婢在浣衣局候着您的大驾就是,不过这人嘛,奴婢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
李嬷嬷一口一个‘您’,神态语气恭敬守礼得很,叫人挑不出错来,但是落在苏暄妍这边人的眼中却很不是滋味,只觉得李嬷嬷的恭敬有礼十分扎眼,充满挑衅意味!
“你……”新巧哪里能忍得了别人羞辱自家主子,忙就想要上前与李嬷嬷理论,却被苏暄妍伸手拦住。
看李嬷嬷这有恃无恐地样子,苏暄妍料定其背后定有倚仗!便也不想再与其虚与委蛇,直接正面回应,“看来李嬷嬷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了!”
“奴婢不敢与您过不去,只是当初肖宫人虽是奉旨养胎入的重华宫,却并无册封,内务府那边还是照浣衣局的浣衣女给的月例。领了月例却不做事,这要是传出去,其他认真做事的人难免愤愤不平,届时人人效仿,宫里还成个什么样?”
见苏暄妍几人十分生气,却又奈她不得,李嬷嬷也是有些得意,倨傲了起来,“您是疼惜她过了头,知道的,说您重情义,是真心爱护肖美月,体恤她才小产,身子弱,所以多照顾着些;不知道的,便会说您不顾宫中规矩,营私舞弊,纵容这婢子偷懒。”
瞧着苏暄妍几人迟滞一愣,似是被自己的话震慑住,李嬷嬷竟不待苏暄妍让其拘礼,便直接站直身来,皮笑肉不笑,逼迫道:“若是皇上追究起来,你护着她失职渎职,您说皇上会处置谁呢?啊?”
苏暄妍本想着由自己出来说话,底下的人说不得也是会给她几分薄面,再留肖美月多几日,待到气候温和,春暖花开之时,肖美月的身子好些,水不那么冰了,就没什么问题。
可没想到这李嬷嬷,是半分情面不留,好歹她也是五品才人,是一点儿也不将她放在眼中!
“肖宫人的事满宫皆知,也不是李嬷嬷满口胡诌,罔顾事实就可以更改得了的!”见李嬷嬷是铁了心要将肖美月带走,且苏暄妍自己拿她无可奈何,也知道再与其争论下去除了将事情闹大,把肖美月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外,没有任何益处!
当初肖美月怀上龙胎惹得多少人嫉妒,她不是不知道,如今虽然得了皇上的旨意允她继续回浣衣局做事,可这些人却不见得会放过她!
若是这些人咬死这个由头,找肖美月的麻烦,结局可想而知!
“嬷嬷请回吧!”苏暄妍沉心思索一阵,心里有了决断,“人我今日会送回去的!”
李嬷嬷见苏暄妍退步,也不好追得太紧,自己虽有倚仗,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奴才,若是将苏暄妍得罪狠了,苏暄妍一门心思找她麻烦,寻她错处,她也是吃不消!
李嬷嬷顺着苏暄妍的话回道:“那奴婢就在浣衣局等着肖宫人了,告辞!”
待李嬷嬷出了西偏殿,梅儿便磕头央求苏暄妍不要将肖美月送回去,“才人开恩,留下肖宫人吧!才人不是不知道,肖宫人如今这情况,送她回浣衣局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您救救她,救救她吧!才人!!”
说着,梅儿便哭了起来。
“你快起来,”苏暄妍抬手示意梅儿起身。
奈何梅儿担心肖美月,把头磕着碰碰直响,似乎苏暄妍不同意留下肖美月,她就要这样一直磕下去!
站在一旁的新巧见此,也为苏暄妍感到为难,忙上前制止住梅儿,将她拉起来,劝慰道:“咱们才人你还不了解吗?她铁定是不会放着肖宫人不管,由着别人欺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