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惠安帝不复往日帝王的威严。
他跌跌撞撞的走进灵堂，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一个失去爱人的普通男子。
可顾锦无法心生怜悯。
他只是失去了一段感情，而有些人却因为他永远失去了生命。
“那年陛下去江南微服私访，他们两人意外结识。
赵姨本以为他是寻常商户，两人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在得知陛下身份后她独自离开，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找她。”
顾锦闻后目光无波。
纵使他情真意切又如何？
赵姨当初既决绝离开，便是不想被卷入皇室。
她从昭国皇室逃出来，又怎么会将自己再囚禁于另一个皇室。
这么多年赵姨即便日子过得艰辛，也未曾想过去寻那泼天的富贵。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尊重她的诉求吗？
自以为是的对她好，最后也只会害人害己！”
顾锦语落拂袖而去。
谢染抬起手，终的还是无力的垂落下来。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只他心里真的很不安，他怕两人至此形同陌路，怕她会像赵姨那样毅然决然的离开，只留他一人缅怀曾经。
顾锦双手环胸倚着院门，她敛着眼眸，身上散发着不许人靠近的冷漠。
乌木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与墨音玄羽不同，他们心里只忠于侯爷一人。
若是以前她自也这般，可与顾锦相处以来，她已不知在何时将对方视作了同样的存在。
她从不敬鬼神，但这些日子她求遍了神佛，就是希望他们能和好如初。
她不能背叛主子，却也不想离开顾锦。
“你走！”
灵堂内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顾锦倏然睁开眼。
惠安帝双眼通红，他哀切的看着霍司辰，放软了语气，“辰儿，我是你的父亲啊。”
“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早就死了，我只有娘……”
霍司辰语气顿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他也没有娘亲了。
“小辰辰。”顾锦走了过来。
霍司辰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控制不住，扑进顾锦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姐姐，我再也没有娘亲了！”
顾锦无声抚摸着他的头，心里黯然滴血。
惠安帝还想上前，顾锦淡声道：“陛下，小辰秋闱高中，您知为何他没有参加春闱吗？”
惠安帝愣了下，自然明白是她不愿让儿子踏足朝堂。
“赵姨只想让他过平静安宁的日子，陛下，不如您便顺了她的遗愿吧。”
惠安帝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霍司辰，心里虽然不舍，但也只得暂退一步，“辰儿，你先冷静冷静，为父一直在宫里等着你啊……”
他今日出宫已是极为冲动任性，明日怕是御史台便要闹翻天，他不能如寻常父亲那般一直陪着他。
“辰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娘亲，但你相信我，为父一定会护好你，哪怕拼尽自己的性命！”
霍司辰没有理会他。
惠安帝悻悻而去。
顾锦蹲下身子，拭去霍司辰脸上的泪。
“你还有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好吗？”
霍司辰凝眸看着顾锦。
每当他落魄悲伤时，姐姐都像一束光照进他晦暗的生活。
或许他人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到了姐姐。
他垂下眸子，似有些不敢去看顾锦的眼睛，但出口的话却格外坚定。
“姐姐，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