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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没有忽略泛着淡淡光晕的法阵之外正在发生的乱象:

同为七大宗,长者和幼者两股势力,竟然直接对立起来。

世上每个人的境遇全然不同,所以彼此之间才会产生许多无法理解的点,只有用更加包容的心态去看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当千奇百怪的情形发生在眼前时,脑海中才不会产生那么多为什么。

七大宗的年轻弟子突然站出来和自己的长辈同门作对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可它就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因为改变不止存在于发生的那一刻,关于它生命力的种子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埋下。

这颗名为改变的种子或许是在见到境遇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同龄人时产生的:他们明明拥有相似的外表,一样作为修者在中洲大陆行走,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一个做起事来却要谨小慎微……

又或许是在发现他们除了彻底的反抗,根本无力改变局面时产生的:恃强凌弱、肉弱强食。人性中的劣根让这样的局面出现,而人性中的善良又让人对此产生质疑和不解。

冉冉只是又看了一眼就不再纠结于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为何这么做。

他们总有自己的原因。

只单单从结论上思考,这个时候举起反叛的旗帜无疑是明智的:天时地利人和。

借助无山圣女的力量,这些人追求的目标,可能性在这一刻达到最大。

玄元真人只一个劲地盯着法阵中的圣女,眼神既震惊又恐惧,既怀念又冷漠。

在洛昊苍毫无预料之时,玄元真人向他捏了一道传音诀。

【速请魔主!】

洛昊苍一瞬间睁大双眼,请魔主?他吗?怎么请?

一瞬间无数个问题冲进他脑子里,然而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玄元真人忽然将一个东西塞进他怀中。

“法宝幻音螺?!”

洛昊苍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传说中已经遗失了上千年的法宝,若要仔细算起来,这法宝幻音螺闻名至今的时间,要比他的年纪还大上许多。

传闻这是件可以无视他人状态和意愿,甚至可以无视修为高低的传音神器,只要在脑海中想象想要传音的人,即便对方的识海处在强烈抵抗的状态,幻音螺也可以完全无视抵抗和干扰,直接强行闯入对方的识海与之取得联系。

洛昊苍想着,浑身不断冒出冷汗,他捧着法宝幻音螺,就像捧着一件不知如何安放的烫手山芋。

“……传闻魔主正在闭关,就凭我,便是用尽手段也请不动的,不怪真人将此等秘宝借我一用……”

洛昊苍还没异想天开到认为玄元真人会为了救急,直接将幻音螺送给他,同时他也很清醒,知道玄元真人的意思是要他避开圣女,迅速又隐蔽地传音魔主。

好歹是在七大宗八面玲珑的洛家族长,活泛的脑子是基本素养。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变量——洛景华。

这确实也不能怪洛昊苍,毕竟他一直就有忽略洛景华的习惯,此刻危机当前,更是想不到洛景华这个意外因素了。

所以在洛昊苍自以为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一个人悄悄潜到演武场之外时,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伴随着的是带着金石质感的低沉声线。

洛景华除了在圣女面前,心中的两个他会冒出来打岔,剩下的所有情况,他都能以他矜贵冷静的洛家继承人形象应对,包括对待他的父亲。

“父亲在做之前需想好了。”

洛昊苍被声音惊得猛回头,他对他这个没放在心上的儿子实在是不算熟悉,第一时间竟然连声音都没有辨认出来,即便听到“父亲”两个字,也不免让他心里一突。

在明确来人是洛景华之后,洛昊苍立刻便换了副模样,不同于在圣女面前的卑微求饶、也不同于在玄元真人面前的讨好谨慎,更不同于在洛平阳面前的宽容慈父……

他面对洛景华的样子更像是在对待一个需要提防的对手,并且他端起了一种自上而下的、莫名其妙的架子。

只见洛昊苍沉下脸色,“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回去?!”

洛景华低垂着眼帘,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这与他平时的乖顺乖巧、听从教导完全不同。

洛昊苍很是惊讶,同时心里也浮起几分不确定和惧怕。

是的,惧怕。

那种惧怕就好像有一天忽然发现一直被自己操纵的傀儡娃娃忽然有了灵魂,不仅会睁开眼睛看人,还会说会哭、拥有自己的想法。

那种惊悚感,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无论如何想掩盖、让自己迟钝地觉得没有意识到这点,那种惧怕还是会透过一层层血肉,显现在最表层的皮肤之上。

洛昊苍无法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洛景华正缓缓抬起眼睛看他,像人偶的灵魂与目光与他一寸寸相接。

再开口时,洛昊苍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为父问你话呢!你没长耳朵吗?!”

洛景华完全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洛昊苍,“父亲?”

“……何事!”洛昊苍同样将身板挺得更直以应对那种令他不适的恐惧感。

“演武场的乱象您看在眼里,这时候您让我回去……”洛景华面无表情,一双豪不染尘的眸子甚至还带了分诡异的纯真,“是想让我去死吗?”

洛景华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你不可如此和为父说话,成何体统!”

“为父现在要做一件玄元真人交代的大事,你还不速速退去!”

洛昊苍的话越说越急,因为他越说越恐惧。

从洛景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情绪,似乎正在逐渐变成一把嗜血封喉的利刃,要将他的躯体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

实在让人胆寒!

“速速退下!”洛昊苍大吼一声。

洛景华却失望地垂下了眸子,“您实在不配做我的父亲。”

“父亲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洛昊苍只觉有苦说不出,他并没有让他去死啊!只是他妨碍了他的事!他只是在让他离开而已!

“那为父求你离开可好?!”洛昊苍完全气急败坏!

洛景华垂着头,嘴角勾出一个笑,“我也不配做您的儿子,因为儿子……”

“不应该杀死自己的父亲。”

伴随着一道剑光闪过,洛景华仰着脸,笑容明媚,正如他儿时站在父亲的房门前,渴望父亲打开门、给予他注视的目光一样。

鲜红刺目的血喷溅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像无山的白雪中盛开的红梅,然后一点点,顺着他好看的眉眼、浓密的眼睫缓缓落下。

幼时在房门前听见的母亲的痛哭声,似乎也随着被热血消融的白雪,一起消失了。

真好,洛景华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白汽在空气中氤氲,他脸上的笑容美好又真切。

以后都不会再受困于父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