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昔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他一害臊就自闭,没打算再跟聂行云多说一句。
聂行云跟在身后,抬手看了看手里柯昔剩下的半支薄荷味万宝路爆珠,慢吞吞地将其咬碎抽尽了。
如柯昔所想,第二天课没上完,柯昔就被系主任叫走了。
这个去办公室喝茶喝茶的频率,要是放到初高中时期,柯昔百分百会成为让班主任头疼的问题学生。
柯昔也想不通原本低调的生活怎么住个寝室开始就被打破了,原本孤身一人时,柯昔的效率可比现在快得多,也不知道是汪轼身上带有厄运还是他们这边这群人的幸运值根本没有。
当然,柯昔也不知道在他去往办公室的时候,论坛里讨论他的高楼又已经立起来了。
这次的阵仗对柯昔来说要比上次大一些,上次见的是汪父这次见的是校长,比起汪父柯昔觉得校长更加权威,毕竟校长才是真正能够勒令他退学的人。
柯昔敲了敲门进去,还是礼貌:“校长好。”
系主任看他进屋便离开了,还带上了门,隐私做得很到位。
“坐吧。”校长陆展看了看柯昔,让人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开门见山了,“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大概知道。”柯昔也不做假装。
柯昔回答得不卑不亢,起码看起来是真不怕陆展,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
柯昔拿了这么多奖,对学校也是有些贡献的人,陆展要是为了学校好,那对惩罚他这件事肯定会犹豫再三。
他也不矫情,陆展让他坐他便坐,加上他坦诚地模样,还让陆展对他怪赏识的:“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因为我在校外的工作?”柯昔说,“我知道论坛里在说什么。”
但在外教学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柯昔还是学生,暂时没有证转正时考上了就行,但偏偏他在读学校是京大,人人都紧盯着出把柄的地方。
“是这样的柯昔同学,看来你很清楚。有人匿名提供了你在校外工作的信息,认为你的行为存在不合法,有损我校形象,需要给予你退学处理。”
陆展年纪已经不轻,是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大家都喜欢叫他老校长,但五官尚未褶皱得那么厉害,看起来还是和蔼。
反观柯昔一头棕色长发扎着丸子一身朋克曲别针就有够叛逆的。
虽说美院的学生审美千奇百怪,但柯昔“美院传奇”的故事陆展也听过,动手是个狠的,汪家都能给一张嘴巴说退了,导致陆展也会幻视这是不是个好学生。
但那回却是聂行云亲自联系的他,让他控制下论坛关于柯昔的舆论。当时的事也关乎聂行云自己,陆展便以为聂行云要清除麻烦,没有多问。
聂行云是个靠谱的,要陆展办的事不会沾什么坏,想到这里陆展再看柯昔那张脸都觉得和善不少。
陆展敲敲桌子,和柯昔打商量:“但事事要求道理与证据,我会尊重你问过你再调查决定一切,柯昔同学觉得呢?”
陆展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比平时要低,无非要柯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一个表态。
可是柯昔没有做,何来承认。
“校长,我确实是挺缺钱的,但也不会干不合规矩的事。”
除了卖资料,柯昔都中规中矩地照规章办事,无论是超市还是幼儿园,该有的备份他都有。
他从手机里翻出了和幼儿园的电子合同,递给陆展仔细查看:“我只是兼职,没有真的当老师,学期结束,我也不会转正。”
“举报我的同学似乎很笃定我是正式工?”柯昔歪了歪头,“他似乎很了解我,但又没了解充分。”
“我想是的。”
白纸黑字红印章,真假一眼就能辨别出。
陆展有些头疼了,汪轼找上门的时候碍于汪家的面子他无法拒绝,而且汪家那孩子说得太笃定了,他以为按照那孩子的尿性就算没有八成真也会有五成真。
这些事情本来也不用抬到桌面上来说,但秘书递上来柯昔的资料一看,好家伙,美院大奖赛的半壁江山,那不得查一查水分?
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汪轼从出发点开始就错了:柯昔仅仅是一个在幼儿园兼职上美术课的大学生而已,那些奖项也是实打实的。
柯昔又交代了自己的大致情况,没什么大毛病,陆展也已然猜出了汪轼的小心思。
“我大致了解了。”陆展动作缓慢,在办公桌前随手拿了份合同假装忙碌,“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你兼职的事我会让人再去核对,其他的今天都辛苦你了。”
久不来学校,净是些麻烦事,陆展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去一趟汪家才行。
但柯昔没有跟他道别,反而坐在原地接着问:“这些虚无的形式可以走,我相信校长明白我是无辜的对吧?”
陆展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孩子面对领导还敢反客为主。
“当然。”陆展也并不小家子气。
柯昔不像别人,他既聪明又记仇,能自己动手的他都希望能够自己上,那样给予对方“回馈”的效果才会拉满。
“那么澄清这件事,我能自己来吗?”
他也有考量,考量陆展会不会为了学校捂住他嘴,如若陆展说不,他便再想一个plan b。
陆展一把年纪了,不说汪轼和柯昔,就是聂行云对他来说都是小孩,那些打打闹闹,他可不想参与。
他也不怕谁不甘心的报复,京大是什么地位的学校人尽皆知,他并不认为有人不识趣地找麻烦。
“当然。”陆展大方道,“如果柯昔同学是清白的,这种事情合情合理。”
知道柯昔在校外工作又这么无聊的能有几个?
执着于让他退学的又有几个?
有些人单纯就是又蠢又坏而已。
柯昔从进校长办公室倒出来也就将将二十分钟,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快很多。
刚走出办公室掏出手机一看,刘名和彭昶在群里给他打了无数个微信电话,正要回复,彭昶的电话就又过来了。
“你在哪儿呢柯昔?!”
彭昶的语气急匆匆的,让柯昔不明所以。
来校长办公室这栋楼的学生少,零星三两人,但经过时总要与他对视上一眼。
更不明所以了。
“校长办公室,刚出来。”柯昔蹙眉:“怎么了?”
“半个钟前,大概就是你去找校长的时候,那个帖子又更新了,说你不仅无证教学,而且还在幼儿园霸凌小孩!”
“?”柯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换了一边耳朵听电话,“什么玩意儿?”
“就是汪轼!说你无德教学!还霸凌学生!现在论坛上已经聊爆了!估计全校都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
那柯昔这就懂了,路上碰见的这些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摆明是在看戏子,看“罪魁祸首”长什么样。
“卧槽!”
正当柯昔要说知道了时,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刘名突然大叫了一声国粹。
“卧槽!别说废话!赶紧过来!”刘名说,“你牛啊你!有证据挂汪轼、有能力直接把帖子摁在置顶,你有这你藏着掖着干嘛?!!!”
彭昶一听都顾不及挂电话,柯昔还听着呢,那边传来一阵手指敲打、划拉屏幕的声音。
大致四五秒的时间,彭昶大叫:“卧槽!”
“真全是汪轼黑历史!”彭昶说,“还成套买一送一!哇!我妈给我的菜谱都没这么齐全!”
柯昔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