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聂行云足够聪明,就能够联系上柯下下前面说的她是木名的侄女,然后得出柯昔是木名之子的结论。
但是聂行云什么也没问,又对柯下下点了点头。
反倒是柯下下有些不敢相信,十几岁就那样防备着别人的柯昔竟然把那段往事给别人讲了。
她不禁好奇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这又是?”柯下下站在聂行云对面,反问道。
“我的老师兼房东,聂行云。”柯昔回答,人介绍完,他又将话题扭了回去,“按规矩办事,钱还是要给的。”
他问:“但是这个工作室怎么会在你名下?”
一旁的聂行云像Atm似的,立马递出了自己的卡。
“扫码。”柯下下这女孩鬼马,她对这钱是真没什么意思,就是对作为老师作为房东能留在柯昔身边的聂行云好奇得紧,直接递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满嘴胡话,“方便售后服务。”
这种买卖确实有些是有售后服务,柯昔不疑有他。
柯下下转而跟他聊天:“看不过眼呗,叔叔那些东西都值钱,本家非本家的都虎视眈眈,本家的想留了卖,非本家的想抢,我托我爸帮弄了下,成年就直接回国接手了。”
柯下下她爸是个女儿奴,这点钱确实乐意得花。
聂行云已经乖乖听话扫了柯下下的二维码,她手上一顿操作,还不忘了一边跟柯昔说话:“本来想直接去找你的,但是我爸开始给我灌输业务压力了,出了趟国,前几天才回来,去季家找你也没见你人。”
虽然穿着可爱的裙子绑着可爱的发型,但柯下下的性格却直爽得很,直言不讳该说说该骂骂,这也是但是柯昔喜欢跟柯下下待在一起的原因。
言毕,柯下下又意识到了什么:“卧槽,这幅画不就是季家捐的?!”
她骂道:“好家伙,在这儿等着呢?!”
看,这不就开骂了。
“嗯。”柯昔叹了口气,“意外,是我高估他们的人品了。”
他以为再怎么样,昔春玉和季国文都不会卖掉这幅画,即便是卖,也得是在问过他的前提下,毕竟他提前嘱托过了的。
果然有钱可使鬼推磨,在钱财面前什么都不算重要。
柯下下已经将聂行云无聊的朋友圈逛了一圈,不是照片就是医学资料,图片没配文,资料她看不懂,于是她一边点头赞同又递出了自己的二维码:“你也扫。”
柯昔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没有柯下下微信的。
柯下下本来说要请他们吃饭,柯昔已经答应了,但没想到柯下下继承家业成了大忙人,柯昔刚答应她就接个电话很抱歉要去公司了。
“我记得你应该也就十九岁吧……”柯昔木木道。
十九岁柯昔大一就只会跟着张凌画画。
“花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柯下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于唇间一贴,给两人抛了个飞吻,“回去记得敷下你的眼睛,回见。”
出了门撑着她那把小花伞走了。
自然也拦不住人,总的有了联系方式,机会有的是。
柯下下一走,就又只剩柯昔和聂行云了,他一转身发现聂行云还在身边站着,他以为这人早坐到一旁去等了,毕竟他跟柯下下一来一回说的时间也不短。
“抱歉,忘记你了。”柯昔实诚道。
聂行云没觉得有什么:“你看起来很喜欢她。”
“在到我姨妈家之前,她是唯一一个对我没意见的。”柯昔说。
“性格很好的小女孩。”聂行云放慢脚步配合着柯昔。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说完柯昔有那么一丝不适与愣怔,有点不可置信,“聂行云你喜欢这样的?”
所以还是更喜欢女性吗?好像也符合常理,聂行云也没有哪里像个同性恋。
可他又觉得不太对,直呼了聂行云大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聂行云不知道柯昔怎么会散发出这样的问题,可也没有怀疑柯昔的目的性,如实回答:“没有。”
他直接问了柯昔:“怎么会这样想?”
柯昔语塞:“……挺少见你夸人。”
“偶尔才会观察,不熟没有什么好观察的。”聂行云说,“她跟你关系不错的,就多看了下。”
言毕,他看向柯昔:“你性格也很好。”
“……”
这话他张口就夸了,柯昔猝不及防,惊得立马躲开视线,耳朵尖又红了。
“谢谢。”
柯昔又变得小小声。
“不用。”聂行云一板一眼,问柯昔道,“还要逛吗?”
柯昔停下脚步,看了看柯铭奕留下的这些画,良久才说:“不了。”
一开始柯昔只是想来看看,看看柯铭奕留在这世上的东西,他的艺术性是属于世人的,柯昔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
但那幅「蓝色的向日葵」是意外,起初看到作品展的名字,他就没有往那幅画上想过,所以看到那幅画时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巨大。
这好像是他跟季家亲情的终点,在这幅画被贩卖的那一刻,他就与季家彻底割席了。
这大概多少个季年的道歉都拯救不来的。
“许多东西也不属于我。”柯昔轻声说,“但那幅画或许属于我。”
即便画的最初原型,并不是柯昔。
爱真的是一个很难定义的字。
他们生来就处于爱的时代,但却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爱。
那幅画里的爱可能有分给柯昔一点的,也可能一点没有,那是最后仍然跟柯昔在一起的东西,柯昔很难舍弃。
“许多时候金钱能做到一切。”聂行云突然破坏氛围道。
柯昔明白他的意思,他刚刚用金钱购下那幅画。
这搞的他有点想笑,一个没有感受到过爱的人在问一个不会爱的人,能得到什么好回答呢?
“我应该跟你说过不止一回?我不太能感知到人的情感。”聂行云却又突然道。
“但那些画,名为「家」总有原因。”
抛去其他,他们都是聪明人,没有人点明,柯昔也听懂了聂行云已然理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那个说自己不会爱的人说:“不要觉得没有人爱你,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