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是这么告诉他的,结果王山东同志说:以前的大户人家的女人怀孕都喝安胎药,非要我给他媳妇也开安胎药,大肆宣扬那些封建糟粕的思想和习惯,把自己比做那些剥削者,赵主任,你说咱们奋斗了几十年才推翻了封建主义,他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我当时没忍住,就骂了他两句,我实在是太气愤了,咱们的祖辈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给咱们创造了一个民主平等的社会,但是就在今天,竟然还有思想作风如此不端正的人,赵主任,您说他该不该骂!”
赵主任看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冷汗直流的王山东,厉声问:“这位小同志说的是真的么?”
“她,她胡说的!我没有宣扬封建糟粕,赵主任,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王山东说着说着就搞起了青天大老爷伸冤的那副做派,看的赵主任直皱眉头。
方妙妙这时候站出来说:“赵主任,您尽可问问大队里的乡亲我平时工作的态度,还有我的为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尽可调查,还有就是王山东口口声声说我不给他开药,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媳妇没有病我给她看什么药,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受不了这种污蔑,今天你就带着你媳妇去医院检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病,是我故意刁难你还是你无理取闹,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在大队里说不上是鞠躬尽瘁,但是也是兢兢业业的,凭什么要受你这种人的污蔑!”
方妙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嘴里的话和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冒了出来,更是压的他喘不上气,整个人都有些直不起腰了。
外面来看热闹的队员这时候也站了出来,纷纷帮方妙妙说话。
“赵主任,方知青可是个好孩子,我今年冬天腿疼,还是她给我配的膏药,都没跟我要钱,我今年一整个冬天腿都没疼。”
“对啊,我前阵子头疼,也是方大夫给我做的针灸,扎完我头就松快了不少,方知青也没收钱,她说她自己做的药就不要钱了,反正都是大队山上长的,你说这么好个大夫,怎么可能难为王山东呢。”
“就是,反倒是王山东,自从他媳妇怀孕之后就整天在大队里嘚瑟,还说什么他家祖上是宫里的,说他儿子生下来就比一般孩子聪明,你家人要是都那么聪明你咋混成这样呢?去年跟我男人借的三块钱啥时候还?”
“这种人真应该下放到农场,好好接受教育!”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赵主任听的脸越来越黑,他看向王山东:“这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山东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一边磕头一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方知青,我知道错了,你看在我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的事上就原谅我吧,我爹娘死的早,家里没啥亲戚,我要是进去了,我媳妇一个人肯定不成啊!”
赵主任原本愤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忍,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最近他的女儿也怀孕了,他不敢想象自己女儿怀着孕一个人生活的惨状,大队长也看出了赵主任的犹豫,见缝插针的说:“赵主任,这小子我回头肯定狠狠的收拾他。”
“那是肯定的,方知青这边也要补偿,就罚他一个月的工分记在方知青那吧,方知青,你觉得呢?”
赵主任都发话了,方妙妙自然愿意,点点头说:“我也心疼夏姐怀着孩子,赵主任,我没异议。”
“那我就先回公社了,老陈啊,今年开年你们大队就闹了这么一出,你和老李作为大队的一把手都有责任啊,今年你们大队要是不搞出点真东西,先进大队今年还没有你们的份。”
大队长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赵主任教训的是,这事也怪我,我肯定会端正我的工作态度,抓生产的同时也要协调好队员之间的矛盾,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赵主任“嗯”了一声,拍了拍大队长的肩膀,留下了一句“好好干”后就离开了。
王山东不敢再闹方妙妙,回去之后就被夏秋妹一顿臭骂,最后夏秋妹捂住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哎呦哎呦的喊着。
这可吓坏了王山东,也不管自己刚刚在方妙妙那吃了亏,就要往卫生所去,夏秋妹原本就是装的,便立刻叫住了王山东。
“回来,回来。”
王山东听话的跑回夏秋妹身边,问:“媳妇,咋了,疼的厉害不?”
夏秋妹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对王山东说:“我现在不疼了,但是儿子说他饿了,你快去给我弄点好吃的,我想喝鸡汤,把院子里的那只鸡杀了给我补补。”
“秋妹,这才两个月,咱家院里的鸡就剩下两只了,杀了之后你连鸡蛋都没得吃了,再说了,你现在害喜这么厉害,上次杀的那两只鸡最后不还是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夏秋妹孕吐很严重,经常难受的吐黄水,去医院医生只是说是正常现象,不给开药,不知道她在哪听说的,保胎药不仅能止吐,对孩子也好,所以她才天天闹着王山东给她买保胎药。
“那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能弄来药的话我能吐成这样?我今天早上到现在就喝了几口苞米碴子,现在饿了想吃点鸡肉咋就不行?鸡没了过几天你再去抓几只鸡崽子呗,咋的,鸡比你儿子还重要?”
“没有,没有,当然是我媳妇孩子最重要,我先下就去给你杀,你躺炕上歇会。”
“这还差不多。”
王山东苦着脸走了,夏秋妹说的简单,但是一只鸡从小养到能下蛋那可是要不少的粮食呢,想想王山东的心就在滴血,他觉得还是得快点买到保胎药,要不然他媳妇一吐就折磨他,嚯嚯他的老母鸡和家里的粮食。这无异于在他的心上捅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