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贵人闻言,想也不想直接说道,“娘娘不知道,您出门的这一个多月,宫里可热闹了。”
“先是您让静贵人给咱们送的那些香水,就没有人不爱的。”
“命妇入宫请安,在宫道上遇见齐妃和富察贵人,闻到她们身上的香味儿,那叫一个殷勤。”
“拉着两人的手不让走,等问清了这些香水的来历,才依依不舍的离宫。”
“齐妃和富察贵人,为此可得意了。以往内务府送来的那些东西虽然好,但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新意。”
“臣妾们又不能出宫,等宫外时兴的那些东西传到宫里,那些命妇又都换了新花样,黄花菜都凉了。”
“皇后和华贵妃那里用不着在意这些,但如臣妾这样的人,顶好的东西也轮不到。”
“所以看那些命妇那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还真是舒坦。”
孙妙青没想到嫔妃和命妇之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不过想到内务府送来的那些衣裳,上面的刺绣来来回回都大差不差。
之前有一回,她想要做件绣喜林草花样的衣裳。
谁知内务府的人说喜灵草寿命短暂,花开之后便会枯萎,乃是薄命之花,不宜绣在嫔妃的衣裙上。
也是因为以前这类的小事,孙妙青才能明白,欣贵人刚才为何会这样高兴。
孙妙青说道,“本宫的脂粉铺子也快开业了,等将那些命妇的性趣吊足了之后。开业过后的生意,才能更红火。”
欣贵人说道,“娘娘是财神爷下凡,脂粉铺子的生意,一定比蜜糖斋的生意,再好上十倍不止。”
孙妙青笑着说道,“承欣姐姐吉言,若当真有那样好,本宫就放心了。”
欣贵人说道,“娘娘放一百二十个心,一定只会多,不会少!”
“除了这些,就是华贵妃娘家的事情。娘娘应该也听到了,年羹尧回京之后旧疾发作,皇上还特意让太医过去为他诊治。”
“听说这病可不一般,连走动都成问题。要是再拖一段时间,指不定就成了瘫子,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熬日子。”
“出了这事儿之后,年羹尧直接上书辞了自己川陕总督,还有其他实权职位。就剩下个爵位和虚职,上门探望的人一个都不肯见。”
“华贵妃知道娘家的事情之后,好些天都以泪洗面。皇上过去的时候,不是苦着脸求皇上派太医给他哥哥治病,就是委委屈屈的担心娘家,想要回去探望。”
“皇上好些日子都没来后宫,就是躲着她呢!”
......
欣贵人绘声绘色的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尤其是对年世兰这事儿。嘴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孙妙青暗道,以华胖胖平日里凶悍的性子,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看她的笑话。
别人越是落井下石,她过得越不痛快,大胖橘就越会对她心疼,愧疚。
更何况年羹尧到底有没有病,她心底清楚得很。就是不知道除了急流勇退,他们兄妹两个还谋划了些什么......
欣吧唧刚离开,安陵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裳,头上戴着一套翡翠头面,发髻两边各坠着两串珍珠珊瑚的珠子。
带着账目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显然是准备和孙妙青交代脂粉铺子的事情。
“陵容见过姐姐。”
“你来了,快过来坐。”
安陵容莲步轻移,走到孙妙青对面坐下,将账目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孙姐姐总算回来了,这是这段时间脂粉铺子的账目。前期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因为有蜜糖斋的例子,我琢磨着还是要再多准备些货才可以。”
“不然一下子就卖光了,也耽误生意。且眼下就要入冬了,许多花不是已经枯萎,就是不够鲜艳,做不出好看的胭脂来。”
“所以我想着等到明年春天再开店,孙姐姐觉得是否可行?”
孙妙青翻着账目仔细想了想,就像安陵容说的那样,眼前准备好的胭脂量并不多。
其实这么些天能准备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原本就是在圆明园避暑的时候,才开始规划。
等到入了冬,京中就只有梅花可用。想要别的鲜花,就只有小汤山的温泉行宫,靠着温泉地热才能养出一些来。成本高不说,量也不够。
这桩生意想要长久,一定要有稳定的鲜花供应才行。
孙妙青说道,“就按你说的做,好饭不怕晚,让那些命妇再等等即可。”
安陵容笑着说道,“这些命妇手里都是不缺银子的,托了庄亲王福晋,还有几位命妇的福。那些香水在京中的贵妇圈,都已经传遍了。”
“多少人托着关系找到我这里,蘅芷居还没开业就不断有人上门,都是问香水的事情。”
“我让他们一瓶交了两百两银子的定金,就当先排个位置。等到做出来了,第一时间就给他们送到府上。”
“孙姐姐你看这些,都是交了银子的,这才几天就已经近百个了。且大多都是几瓶,甚至十二瓶十二瓶的定!”
孙妙青看着账目上的数字,跟看一座金山没有区别。只按账目上的来算,就有六十多万两银子。
这挣钱的速度,她都佩服自己!
涨价,一定要涨价,饥饿营销也要搞起来!
“你做得很好,皇上说我们这是小打小闹,本宫就让他看看。什么小打小闹,一年能有上千万两银子进出。”
安陵容惊讶道,“上千万两银子?这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朝廷一年的税收才六千万两银子,蘅芷居当真能卖出这么多吗?”
孙妙青说道,“怎么不能?整个大清的财富,绝大多数都在上层人物手里握着。而底层的穷苦百姓,不仅要承担最多的税收,还要被层层盘剥。”
“累死累活种地,即便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又能存下几个钱?而商税又少的可怜,厘金不过百中取一罢了。”
“而但凡是能做大的生意,背后又怎么会没有人撑腰?那些个大臣总是说什么士农工商,谁家里又没有几个代持的铺子!”
“别说一千万两,再多几个一千万两,这些人也拿的出来。”
(厘金是清朝商税,咸丰时定的,只有百分之一。不过实施的时候地方、商品不同,收的也不一样。大概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十不等。雍正时的商业税没查到,但按照逻辑,应该只会少不会多。)
安陵容说道,“姐姐说得对,经商的远比种地的挣钱。以前我爹做香料生意的时候,背后也是投到了当时的县丞门下。”
“可是这么低的税,皇上心里就没有一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