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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和说完便转身离开,谢灼看了一眼满目怨恨的琮舞,彻底失望,转身离去。

走到大路上,积雪已经被铲除得差不多,境和干净的鞋子并未染上丁点尘埃。

她看看走在后头蔫头耷脑的谢灼,停在一棵树前,问他。

“你可是觉得本宫多管闲事?”

谢灼猛然回神,连连摇头:“臣信服殿下的所有决策,并无责怪一说,臣……只是觉得如此小事也要殿下处理,自责罢了!”

境和站在原地不语,视线落在谢灼脸上,看他确实没什么其他表情,便收回视线。

她望着眼前的雪景叹气,怪自己神思不属,因为一点相似的地方便忍不住去回忆那些。

那年落雪,那人也是被其他的和尚辱骂,自己却袖手旁观,日后每每想起这些,都是后悔。

所以如今再遇到相似的情景,她便忍不住要多管闲事。

思绪飘远,境和才回到眼下的情景。

“歆妃专横,本宫知她来宫里多日,今日遇见你们争论,也是无意。”

谢灼不知该说什么好,磕磕绊绊:“无、无碍,这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境和点头:“歆妃毕竟短见,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是为陛下行事的禁军统领,而不是为她。该亲近谁,想必你心中有数。”

境和平静地注视着,谢灼顿时明白她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为琮舞的话,和相拯疏远。

他亦不是那等不分轻重之人,重重点头:“殿下放心,臣吃的是谁的饭,穿的是谁的衣,该护着谁,心里清楚。”

境和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带着宫女离开。

-

自上次荣国公府的百花节之后,许茹已经很久都没再出门。

看看天气晴朗,许茹和婢女正走在街上,忽然被一人挡住去路。

“离家这么久连封书信都没有,想不到你竟然在这儿逍遥!”

许茹猛地抬头,一看却是许纲。

惊讶过后,她想起许纲是在京城念书的人,能遇见似乎也不是多意外的事儿。

只不过那个家她早就不想回去了,现在许纲突然出现,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逃走,压根儿没有面对的心思。

故此她故作不识:“琴儿,我们走了。”

许纲见她不愿搭理,恼得把她拦下:“你还装不认识我?好啊,难道你离家这么久,都不想知道母亲的消息?”

提到母亲,许茹只记得出嫁前最后一天晚上,她抱着自己哭到后半夜的情形。

说到底,许陈氏这么多年没亏待过她,处处都紧着她。

许茹叹了口气:“罢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纲满意,带着人去茶馆坐了个雅间。

许纲这人自私自利,若非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事,他断然不会如此主动来找。

许茹心里有数,直白问他想做什么。

许纲虚情假意地帮她倒了茶:“我们毕竟许久未见,见面就说这种话可不好。”

许茹冷哼,她被嫁出来的时候,许纲可以极力撇清关系,求情的话都没有一句。现在倒是想起一家人的情分来了,假惺惺!

“你若没有要紧事便不要耽搁,我没工夫和你叙什么旧。从我嫁出许家的那天起,我就不是许家的人了!”

见她起身要走,许纲心里烦躁,把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怎么,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和以前的事一刀两断了?”

他也起身,嘲讽地看着许茹:“据我所知,任将军最不喜欺骗,若是他知道你以前的德行,为了荣华富贵偷嫁长姐,如此毒妇他难道还会要?”

许茹愣在原地,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

许纲见状趁热打铁:“还有母亲,她因为你的事被驱逐出许家,独自在山上过苦日子,你难道不想把她接来一同享福?”

提到母亲,许茹总算还有些良知,默不作声地坐回去:“你想让我做什么?”

许纲得逞,得意地笑:“我要你回去之后,把任超的所有行踪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我,每两日便要有消息。”

许茹闻言一惊,断然拒绝:“你要对将军做什么?!我绝不答应!”

许纲不屑地冷哼:“哟哟哟,人家把你当个玩意儿,你还真喜欢上了?我不过是想让他给我腾个位置,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对他那四品没什么兴趣,要腾的是别处的位置。”

雅间里只有两人,许纲看着许茹疑惑的表情,靠近道:

“你难道不知,他和太后苟且私通?”

许茹大惊,甚至慌张碰翻了茶水——

她知道任超偶尔便不在府中过夜,出于妒忌,她也多次想查出任超也会的人是谁,却没想到竟是太后!

见她震惊,许纲悠闲地品了口茶:

“所以,不管是为了母亲的好日子,还是你夫君的专情,还是我的前途,你都必须帮我,没有其他选择。”

……

这个消息实在炸裂,许茹浑浑噩噩回府的时候,刚好瞧见任超也急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军,有线索了。”

他拿出破庙里找到的银子袋:

“这装银子的袋子上绣的图案,是许家的商徽。我们了解过了,前一阵子许府布施曾单独见了那个女乞丐,估计我们要找的东西是被许家人买走了!”

任超拿着袋子细细端详,想到沈趁,眉头紧皱——那日就是被沈趁的妻看到身形,好在自己遮掩了相貌,才没能暴露。

只不过她们现在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许适意的做法,就是沈趁的做法。

沈趁一定是知道什么了,所以抢先一步找到了那个女乞丐,把东西买走了!

怪不得最近朝堂之上,文官一大部分都开始向着皇帝说话,原来自己搭进去这么多,却是给她做嫁衣!

任超愤恨地砸在桌子上,听手下道:“还有一事……我们今日瞧见二夫人,和一个男子去茶坊密谈,不知说的是什么。”

任超猛然回头:“去把二夫人叫来!”

二夫人许茹刚换了衣服,便又被叫到书房里,看着背对着她的任超,心里便忍不住去想自己才知道的秘辛。

“你方才和什么人去的茶坊?”任超冷不丁出声。

许茹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想来任超已经知道自己和许纲见面,不会不知道许纲是谁,便坦诚:“许纲。”

任超疑惑:“你和他有什么交集,为何在茶坊密谈,谈的又是什么?!”

他似乎有些恼火,许茹猜到他和许纲应该有什么矛盾,避重就轻:

“他……是我兄长,偶然得知我在此处,便来寻我说几句话。”

“你的兄长?”任超近前几步,“他不是沈浸影夫人的兄长吗?”

许茹垂眸:“将军可还记得我们在何处相识?”

任超皱着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也由此想到另一件事,顿时高兴地扳住她的肩:

“既如此!那你和沈浸影的夫人也是姐妹?”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任超不禁大笑:“好好好,那夫人,你须得替本将军办一件事!”

许茹疑惑地看着他,任超拉着她坐下才压低声音道:

“前几日有一个女乞丐偷了我的东西,后来却被许适意买走,我近日吃不下睡不着就是为了此物,茹儿可愿意为本将军分忧,把那东西找到?”

许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难道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去将军府偷回来?!

那可是将军府!而我!我抓只鸡都不行!我去将军府偷东西??

任超看出她的震惊,拍拍许茹的手解释:

“只要你和你姐姐打好关系,知道她把东西藏哪儿了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我自会派人去拿!”

看着任超恳切的表情,加上才答应许纲的事,许茹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不过当她真的站在将军府门前等着士兵通报的时候,心里的滋味用一个后悔来形容简直万万不够。

好在许适意还愿意接见。

她跟着士兵穿过威严恢弘的将军府,再一对比任超的府邸,顿生一股怨气。

这许适意,在家便是长女,现在出嫁了竟也比自己嫁得好!

她忿忿来到偏厅,许适意正坐得端正等着她。

许茹不知该说什么,但许适意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眼神示意她面前的座椅:“坐吧。”

许适意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来的路上四处打量,这会儿到了自己面前,却仰着下巴目不斜视。

这是在掩饰自己的嫉妒?

她轻笑,问:“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比起许纲,她这话好像更像寒暄的惯有开场。

许茹应了一声:“多谢姐姐挂念。前几日见到,碍于身份,没有行礼,还望姐姐勿怪。”

许适意对她这样的沉稳还有点意外,不过她到底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能有些成长也是好事。

她垂下眼睫,云淡风轻:“无碍,今日既然来了,便留下吃饭吧。”

许茹见她这般,有点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不觉得许适意真的不在乎之前的事,打算对她不计前嫌地来往。

也不知道她此刻如此和气,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许适意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放下茶盏,刻意叫江春随进门。

“去和浸影说,许茹妹妹来了,叫她中午回来吃。”

江春随应声点头,上来站了一会儿又迅速离开。

许茹看着她若有所思,故意试探:“姐姐府上尽是能人,这女子看着也不是简单人物。”

许适意眸光暗掠,点头:“之前见她在街上乞讨,觉得可怜,便把她收下了,身手不错,很受我们家将军赏识。”

同样是将军,任超是四品,可沈趁是从一品封号将军。

许茹心里再次感受到落差,有些不甘地赔笑:“也是人才,幸好没被埋没了。”

-

中午的时候,沈趁骑马回来,老远看见许适意和许茹时,便猜到她的来意,故意叫上江春随一同进去。

“阿意,我回来了!”

她喊了一声暗示,许茹闻言,只觉得面前的许适意笑容都诚挚了几分。

“许茹今日来找我闲叙,我才叫你回来午膳。”

沈趁朝许茹点点头,她身侧的江春随便再一次吸引了许茹的视线——

若真的只是一个下人,为何能时时跟在沈趁身边?

此人必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