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把地板上我的衣服都捡起塞去洗衣机里,她的,我懒得看。
去卫生间洗澡,镜面里映着我满身的紫痕。董逢大概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吧。毕竟是个杀手。
索幸没往我脖子上弄,不然没法去上班了。
我出来时,她已经把床单被罩换好了,在厨房里披着长发兴致勃勃煎鸡蛋。
“好了?早餐马上好。”
她用一种缱绻温柔的神色看着我。
“请你离开。”
我无情地开口,完美诠释了一个女人绝情的一面。
“嗯。给你做好就走。”她嘴角还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答我。甚至让我产生一种被宠溺的错觉。
“董逢,你在干什么!我叫你走啊!!”我歇斯底里吼叫,愤恨偏执地瞪着她。
她被我严厉逼视的目光逼得低下了眉,缓慢用烤箱上的干毛巾擦手。“好。烤焦糖南瓜在里面,还有25秒,你取的时候小心烫,戴上手套。”
她说这些话时不慌不忙,好像我们就是一对寻常但交往很久的甜蜜情侣,嘱咐着日常的一些必要对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刹那涌上我的心头,我几乎无法呼吸,颤抖着嗓音攥着拳头质问:“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玩弄一个蠢笨的女人让你很开心吗?!!”
两行眼泪无法遏制地决堤涌下。我的视线一瞬模糊。
她是个杀手。什么样的杀手,我一无所知。在这个罪恶的都市里。
总之,她撞上我了,就施舍给我一点温柔;撞不上,我们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陌生人。
这一天,似乎成为我和董逢决裂的里程碑。
她临走时轻轻地吻了我的唇,扣着我的后脑勺,轻拥着我,说,“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弄疼你了,对不起。”
这次她彻底消失了。
*
最后一次相见是在手术台上。
她割腕自尽了!
警方送来的。
刑警队的人很着急,十级戒备,说是抓捕的重要罪犯,要求我们必须救活。
那也是在上次见面的半年后。
弥留的时候董逢眼睛睁了一条缝,好像看见了我,又好像看不清。
“是你吗……”她问。
语气很虚弱。声音还能听出那种独特吸引我的手风琴韵味。
我鼻头一酸,万万想不到我们重逢是在这种情况。我凑近她的耳轮,轻轻说话:“死……还是活……”
眼眶潮了一大片,我几乎无法视物。
……
*
董逢没有家人,是被警方万分遗憾地匆匆下葬的。
都想在法庭上义愤审判她。
我心里很难受。
我给她买了玫瑰花。放在她的墓碑前。
浓烈的红色。浪漫的红色。她都没有送给过我。
但我竟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吗?
在我的公寓里,我们有了羁绊。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神秘的?温柔的?还是冷血残酷的?
为了什么她杀那些人?钱吗?
不是吧,院长临死前应该可以许诺她更多。
但终究没有答案了。
我能以妻子的身份和亡魂活下去吗?
就像那天她给我烤的焦糖南瓜一样,虽然最后干了,但盘子上竟然已经碾好了开心果碎。是我没吃到的蛋糕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