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景耀六年,身在郪县的姜维,突然收到了来自陛下的敕令,也就是让他赶紧投降的命令。
他这时才清楚的明白,原来邓艾早已偷渡进兵至绵竹,并斩杀了诸葛瞻,进而直攻成都城下。
陛下继而开城出降,如今还让蒋琬之子蒋显,带着敕令来让他姜维投降。
这一刻,姜维的心中悲痛万分,无声呐喊。
陛下既然都已经投降了,难道我大汉就要亡了吗。
但陛下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于是命令麾下兵士投戈卸甲,又将自己的符节交了出去,从东道向钟会投降。
而军中的将士们,也只能拔出刀剑挥砍路边的石头发泄心头的愤怒,力战这么久,却不曾想就这样投降了。
等姜维投降钟会后,钟会问道:“为何来得这么迟?”
姜维冷哼一声,“今日能来已经算是很快了。”
但钟会却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于他,反而还愈发看重姜维,甚至还将符节重新还给了姜维。
而后更是“出则同车,坐则同席”,可谓是重视至极。
但姜维对此只是表面应付,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实际上这支魏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他认为,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做些什么,说不定还能光复汉室。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一直隐忍下去,等待复汉机会的来临。
这样的机会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就第二年年初。
偷渡阴平斩获大功的邓艾,因居功自恃涉嫌自封,被槛车押回了洛阳,等待他的可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姜维很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多半与钟会脱不开干系,。
因为邓艾的存在,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钟会的地位,再加上钟会本就看不起贫寒出身的邓艾,自然就是怨恨加陷害了。
也正因为如此,姜维发觉了钟会的异心,而这便是复兴蜀汉的机会。
这一日,姜维主动找到钟会,在只有他们二人在场的情况下,正声劝告道:
“钟司徒,听闻您自淮南平叛以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都是您的功劳。如今又平定蜀地,威德振世,百姓拜服您的高功,君主敬畏您的谋略,您难道想如此安然归去吗?”
“韩信在战乱时也不愿背弃汉朝,却在太平时遭受猜疑;文种不从范蠡归隐于五湖,最终伏剑妄死,这些岂是昏君愚臣的情况?”
“这全都是利害导致,现在您大功既立,大德已着,何不效法陶朱公泛舟绝迹于江湖,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子云游呢?”
钟会微微摇头应道:“你说得太过高远,我做不到,况且如今的形势,或许不是只能归隐。”
姜维在听到钟会如此说道后,心中大喜。
果然,钟会必有反心,也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
于是姜维便建议,待回到成都之后.......
正月十五日,钟会、姜维等人回到成都。
十六日,钟会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及原蜀汉官员在蜀汉朝堂为皇太后发丧,,又假造太后遗诏,令他们一同起兵废司马昭,并把不从的人关到益州诸曹屋中。
姜维又请钟会诛杀北方来的诸将,特别是那些不听话的人。
他打算等到他们死后再杀钟会,尽坑魏兵,复兴蜀汉。
姜维心中担忧陛下,甚至还暗中给陛下写信说道:“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而后一切如计划般行事,钟会自称益州牧,并让姜维统领五万人作为前锋出斜谷,他自己统率大军随其后。
等到了长安,令骑兵从陆道,步兵从水道顺流浮渭入河,认为五日可到孟津,到时与骑兵会合洛阳,天下可一举而定。
但让姜维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却有人先在军中发动了兵变,在乱局之下杀斩杀钟会姜维二人。
被乱兵围困的府中,钟会见状大惊,连忙询问该如何是好。
姜维拔出宝剑,正声应道:“只有与他们一战。”
姜维带着钟会的亲信等人,激战于院落中。
在杀死数人后,姜维身上以中数刀倒在地上,流失大量鲜血的他,神志已经不再清楚。
但他的嘴里还是在不停的低声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啊。
明明计划好了一切,却不成想在这里出现了问题,真是天亡我大汉啊.....
丞相,陛下......
吾计不成,乃天命也!
姜维最后的目光,看着明亮的天空,愈发暗淡,直至陷入一片黑暗......
......
......
“唉......安乐公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长安城内,位于地下的鬼市中,有那么一处不太显眼的小摊位。
只见这位蒙着脸的摊位老板,手中正拿着一本《三国志》,在看书的同时,嘴里还止不住的叹息嘀咕着。
他本叫姜维,蜀国大将军姜维。
他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已经死了,就死在那场兵乱之中,可是等再次睁开眼睛后,却出现在这长安城中。
长安城啊长安城.......曾经他做梦都想拿下的地方,也是他一辈子都没能抵达的地方,但如今只需睁开眼睛就到了,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感觉有些可笑。
曾经一辈子奋斗的路,如今就在脚下。
而他现在的名字叫姜艾,姜维的姜,邓艾的艾。
如今是在长安地下鬼市上,做些不太见得光的小买卖。
半夜而合,鸡鸣而散,这便是鬼市的情形。
在这个时间里进行交易,不仅没有官府征税,也无需租赁店铺,只需摆一个摊位即可,在唐朝时期达到了顶峰。
虽然后来大宋废除了宵禁制度,使得鬼市逐渐淡出世人的视线。
但实际上却从未曾消失过,比如一些官府管制的物品,就可以在这里进行买卖,只不过规模已经变得极小了。
姜维对于这里的人和事,其实并不感兴趣,实际上,他对这大宋的一切也都不感兴趣。
又能有什么兴趣呢,他只知道,大汉亡了,大汉真的亡了,亡了近千年了。
他不明白,他为何没有真正的死掉,现在的他又算什么。
他到底是姜维还是姜艾,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市中生活了多久,但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反正饿不死便是,他如今只想早些下去向丞相请罪。
而他也不能就这样自杀!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极为突兀的跑进了黑市,刚好跑到了姜维的摊位面前,乞求着救命。
姜维本不想救,毕竟他连大汉都没能救回来,救回这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最后那人的嘴里说什么金人杀进城了......只是话还没说完,便晕过去了。
金人?金人是什么人?
姜维不太清楚外界的消息,但他刚才听清楚了,似乎是有外军杀入城中了。
这立刻引起了一些姜维的兴趣,于是姜维便出手救治了他,问问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姜维不是郎中,但处理一些刀剑之伤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维在睡了一觉后,那人便刚好醒了,于是便立刻询问情况。
那人有感救命之恩,自然是知无不言。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姜维才算是对外界最近的消息,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
其中最让他感到气愤的,莫过于靖康耻了。
就这样的情况都还能被抓到北方去了,这皇帝当得实在是窝囊。
但姜维此时又不禁想起了他的陛下,只能是长叹一口气。
以姜维的眼光如何看不出,这所谓的金人,是想吞并整个大宋,什么议和都是瞎扯。
金人.......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竟然如此狂妄。
这一刻,姜维突然想做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大汉朝没了,可汉人还在呢。
但姜维随即又暗中摇了摇头,心中又是连声叹气。
算了,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姜维又开始躺下了,心无旁骛的躺下了。
只是在随后的日子里,鬼市的生意都变差了,反而还有越来越多受了重伤的人跑进来。
而姜维也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安生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了。
是了,在这一天,一队金军不知从哪怕鬼市入口跑了进来,可谓是见人就杀。
所谓鬼市,其实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卖违法之物的地方。
或许其中有些人有点儿实力,但在金军面前,都不过就是一刀的问题。
本来姜维还是不怎么想管,他甚至还希望那金人一刀把他也给砍了算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姜维也不过在过下去了。
可是姜维有听到有金人在大骂他们是‘汉奴’、‘汉蛮’。
这一刻,姜维再也忍不了了,但凡有脏汉字者,杀无赦,
姜维当即出手,以赤手空拳便将数名金军打死在地。
夺过利刃,又是一番血战,以一人之力,在利用熟悉的鬼市地势,杀死金军数十人。
战斗过后,姜维靠在一块大石头,不停的大口喘气。
心中不禁暗叹,到底还是年轻人孔武有力啊,若是当初他还是这般年纪的话,又岂会那么容易被叛军杀死呢。
而姜维的威猛英姿,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在金人的屠杀压力之下,他们都自发的愿意服从他,并推举成为他们的首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维便带着这些人于鬼市中,不停的与金军拉扯厮杀。
不管金人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杀他们,但姜维总能想到办法应对。
这场厮杀一经开始,就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所杀金军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
毕竟他们这鬼市的队伍一共也就几百人,能有此战绩已然不易。
姜维在这过程中,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
是了,如今还有这么多的汉人需要他来守护,他怎能如此沉沦,即便条件在艰苦,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在姜维看来,即便是国家亡了,也必须坚持下去,更何况这大宋的朝廷还好好的呢。
这一日,姜维收到了一条,自他来到这大宋后最好的消息。
那就是大宋皇帝,带着二十万御营大军朝着长安城杀来了。
但可惜的是,金军的近十万大军也来到了长安,而且他们一抵达长安后便开始大开杀戒。
紧接着姜维便发现,金军在开始拆除城中的一排排房屋,甚至将整个长安城分成了两半,并将东面的守军退出了大半,甚至城东的所有有用的东西也都搬到了城西。
看到这里,姜维当即便明白,金军这是在使诱敌之计,准备将宋军全都困在城东。
姜维看到这里都不禁笑了,这金军的统领,脑子怕不是有问题,就这样的诱敌之计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上当呢。
但事实证明,还真有傻子会上当。
也不知是宋军谁的决定,让数万宋军被困在了城东,城西过不去,城外出不去,而且又没粮只能靠斩马充饥。
在随后几日内,宋军与金军在城内外各个地方发生了战斗。
刚开始的时候宋军士卒甚至还能占到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已然是越打越弱,因为他们现如今的情况很不妙。
这一刻姜维知道,他必须在这时候做些什么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只是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触这些宋军呢,这些他都没一个人是认识的。
首先是他需要计划如何破此局,然后还需要见到这支军队中级别最高的将领。
关于破局的办法他已经想到了,但是该如何见去他们.......
这几日,姜维都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这支宋军,他需要去接触其中一个将领,哪怕只是统制也足以。
“这个姓岳的统制倒是不错......”
姜维经过再三斟酌,就决定先去接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