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把祭台供桌上的丝绒桌布缠在手上当做手套使用,蹲下身体查看弗雷使者口袋里的东西。
使者令牌一枚,一袋金币,一枚戒指,两把镶嵌着魔法水晶的钥匙,一些被注入了黑魔法的魔法水晶,剩下的看起来都是弗雷的私人物品。
她仔细观察了使者令牌,确定上面没有特殊的记号和名字,便立刻确定这令牌并非一对一专属于弗雷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黑色粉末,将令牌、魔法水晶、戒指和钥匙都收入囊中。
本来希娅打算从弗雷口中问出邪教更多的布局,却被这古怪的粉末打乱了计划。
这东西颇有些邪门,希娅刚刚陷入的痛苦记忆是她在第一条时间线的经历,她拔剑刺向温妮莎的那一剑被人挡了下来,在那个冬日的夜晚,温妮莎用一模一样的、杀死塔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希娅也正是在那样比失去生命还要沉重的痛苦之中觉醒的,自那以后,她的记忆不再被重置,每一条时间线的经历都留在了她的脑海。
这粉末竟然能作用于不同时间线的记忆,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距离希娅踏入神殿到现在,指针已经挪过了九个数字。
才过去九分钟吗?希娅暗忖。
看来深陷幻觉之时,时光的流速会被无限慢放啊,有点意思。
不过,可没什么时间琢磨那些了。
希娅提起桃木剑,准备结束弗雷的性命。
“弗雷使者?!”
惊呼声传来,十几位教士几乎吓得心脏骤停。
“这女人是谁?!她杀死了使者大人!”
“别管是谁了,不能让她逃出去,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快抓住她!”
莱恩带着潜藏在神殿的那些邪教徒涌入了内殿,沉重的殿门被死死地关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那些平日穿着洁白神殿法衣,将头发梳的整齐又一丝不苟的慈悲教士们,在此刻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的眼睛发红,瞳仁处隐隐散发着黑气,背后黑雾涌动,危险躁动的黑暗魔法元素在他们手中发出暗紫色的光芒,神殿内圣洁的天使雕像在这不祥光芒的映照之下,在洁白的墙壁上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可怖阴影。
希娅从容不迫地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她以刁钻的角度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碎了一个充满了黑魔法的水晶。
这些邪教徒的视角无法察觉她细微的动作,只听得如同撒旦低语般的咒语伴随着叫人寒毛直竖的灵魂尖叫在耳畔炸开,一大股如同传闻中恶魔最钟爱的——闻一口就会身患绝症之疫气的黑雾汹涌而来,教堂顶部七彩的穹顶、洁白的煤气灯罩、绘制着恢弘天神救世人之图的壁画都被这铺天盖地的雾染黑了。
这腐败而强大的气息是邪教徒们再熟悉不过的,他们惊讶地后退半步,莱恩反应迅速大喊出咒语,同样强大的力量与之相撞,发出物体烤焦般的滋滋声,幽蓝和深黑的两股雾气在空中互相腐蚀,空气似乎在某一瞬间都扭曲了一下。
“你——”莱恩惊愕极了,她怎么能借用主的力量?
是魔法水晶吗?
即便是魔法水晶,也只有主上亲自赠与这唯一一种获取途径。
所以,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吗?那弗雷使者又是怎么回事?!
希娅没有给他时间思索,冷着脸说道:“看来,你们这些人都已经生出背叛之心了,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替主上清理门户!”
“等一下!”怀斯吓得不轻,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希娅,他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莱恩,解释道:“他们都不清楚情况,所以才误会了您,请使者息怒。”
“怀斯,你老糊涂了?”一位教士骂道,“我们亲眼撞见她要提剑杀了弗雷使者,你竟然还相信她?”
“弗雷早就已经背叛了吾主,你们如此维护他,还说不是跟他一伙儿的?”希娅冷笑一声,神色疯狂而狠厉,随即指了指出声反驳的那个教士:“说出今日的密令!”
被她点到的教士怒极反笑:“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你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还敢问我密令?恐怕是来此套取消息的吧?大家不要上当,弗雷使者绝不可能是叛徒,赶紧和我一起将她捉起来!”
“缄默的木偶知道你的秘密,唤醒沉睡的力量就在月半时分。”希娅冷冷说出了密令,神色如同坚冰一般寒冷。
那教士一愣,竟然答对了?难道……
不可能,他受过弗雷使者的洗礼,弗雷使者是主的忠实信徒,绝不可能叛变,比起来历不明的女人,他当然更相信弗雷。
于是,他立刻改口道:“即使你答出了密令,也不能完全证明你的身份,说不准这口令是你威胁弗雷使者得来的。”
“就算是我威胁弗雷,难道他就不会随便说个假的来糊弄我吗?”希娅的语气十分不耐,似乎随时都在暴走的边缘:“还是你也和我一样,认为弗雷是个十足的蠢货?”
教士一时语塞,求助般地看向莱恩。
莱恩神官目光从未离开过希娅,他语气平和地问出了关键问题:“您说弗雷使者是叛徒,此事没有证据,我们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但有一点是您可以证明的。”
“请您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等莱恩话音落下,希娅就将使者令牌丢给了他:“自己看。”
莱恩接住了令牌,触感冰冷入骨,上面绘制着一副爬满荆棘棺木,中间长着一朵正在盛放的暗红色蔷薇。
手指触碰后,灵魂中的烙印与它隐隐产生联结,莱恩很快就确认了这块令牌并非伪造。
莱恩目光落在了还被困在噩梦幻境里的弗雷身上,不等他开口,希娅就冷冷地说道:“接下来你又要问这块令牌是不是从弗雷身上偷的,然后接着盘问我其他的口令是什么,最后再考考我其他使者的代号,甚至要让我把衣服掀起来看看到底有没有吾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