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无言的工夫,身后的人似乎到了他面前。
片刻后,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脸颊上,掌心轻轻地摩挲。
每一下,都透着珍视的意味。
谢遥臣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无法预料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联想到前面几个中赵翊的作风,他都忍不住往某个小孩子不能看的方向想了。
然而,出乎意料,面前的人只是慢慢将他搂进怀中,温柔地抱紧,然后不动了。
谢遥臣一开始还等着,后来确定他真的没有下一步了,忍不住一呆。
就这?
心情复杂。
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突然说:“001,你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挣脱瞎子状态,帮我看看他的脸。”
001惊恐,脑袋都差点摇掉了:“我不要!!”
它还没从裤衩被烧掉的阴影中缓过来,对这个世界的修士十分忌惮。
001:“万一又被发现了怎么办!统年纪轻轻的还不想死啊呜呜!”
谢遥臣:“……”
他靠在对方怀里,好长一段时间后,都没精力胡思乱想了,有些困了,眼皮挣扎了下,索性开始睡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抱着他的人动了动。
谢遥臣一下子醒来。
那只手又落到他脸上,温柔地摸了摸,又克制着什么都没做。
下一刻,谢遥臣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眼前也开始出现光亮。
同一时间,身前失去依靠,是抱着他的人终于松了手。
眼前一阵风轻轻地掠过,谢遥臣急忙伸手。
什么都没抓到。
余光里只捕捉到一小片墨色的衣角。
他彻底恢复自由,仓皇扭头去看,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切好像幻觉一场。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出去。
看向大殿的方向,师尊依旧在闭关。
他又去检查问月峰上的禁制。
禁制都是师尊所设,没有特制的令牌,或者得到允许,寻常人都是进不来的。
这一检查,就错愕地发现,某个角落,竟然出现一个被破坏的缺口!
缺口破坏得十分巧妙,看得出来对方修为不低,并且还用了十分厉害的法宝,以至于没有引动防护阵法。
他低头检查了下,目光晦暗不明。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一回头,一片墨色的衣角,霎时闯入眼帘。
那瞬间他心都提了起来,然后下一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乌漆嘛黑的,你在这干嘛?”
谢遥臣:“………………”
他缓缓抬头,面前一道身影,正俯身疑惑地看着他。
天还没完全亮,看不清楚,但通过对方头上那两个嚣张的角,不难辨认出这是谁。
谢遥臣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拿出一颗照明的珠子,娑竭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顿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咬牙切齿,“你怎么在这里?”
娑竭罗抬了抬下巴,“我不是说过吗,我还要回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钟前。”
“这禁制是你破坏的?”
“是啊。”娑竭罗对他一连串的发问感到一头雾水,“师祖怎么又多加了一道禁制?我到了竟然进不来,还好手里有合适的法宝。”
“手给我。”谢遥臣伸手。
“干什么?”娑竭罗眉头动了动,强压着嘴角,将手递了出来。
谢遥臣一拉住他手腕,就送了丝能量进去。
片刻后,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这个傻子不是!
娑竭罗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一遭,谢遥臣这普普通通的亲近,让他感到心情雀跃,小时候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谢遥臣突然出声:“你真是一刻钟前来的?”
“……是啊。”
谢遥臣拔剑,面无表情,“说实话,不然我把你切成几段,扔到海里去。”
娑竭罗:“……”
很要面子的黑龙族太子不动声色后退了小半步,“好了,我是昨夜戌时来的!但那时候天不是都黑了吗?”
他皱着浓眉,很是无奈:“我要是现身,你肯定又要说我不挑好时间,大晚上的来,所以我就去泡了一晚上灵泉。出什么事了吗?”
001:“所以是娑竭罗先破坏了禁制,便宜了陆决明?”
谢遥臣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他走着神,对娑竭罗挥挥手说:“你窝找出来了,睡你的去吧。”
谢遥臣回屋躺到了床上。
天亮他再起来,就发现玄殷出关了,此时正坐在院中树下,面前放了一张小几,上面茶香袅袅,旁边待着两只被茶香引来的仙鹤。
“师尊?”谢遥臣惊喜地跑上前,“您没事了吗?”
玄殷温和地看着他,摸摸他脑袋,“没事了,让臣儿担心了。”
“师祖修为太高,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闭关压制,有什么可担心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就是在担心这个吗?”
谢遥臣看向小几对面,那里放着一个竹子编织而成、铺了厚厚一层软垫的温馨小窝。
窝里,则懒洋洋地躺着条手指粗细、黑漆漆的小黑龙。
“臣儿昨夜没有休息好?”玄殷出声。
谢遥臣回头,看向师尊,还没回答,娑竭罗已经抢先一步告状。
“是啊是啊,我撞见他在到处检查禁制,发现我回来了还拉着我盘问了半天!”
玄殷微微蹙眉,“臣儿为何半夜去查看禁制?昨夜问月峰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点事,闯进来个身份不明的人,可惜我没抓住。”谢遥臣叹气,“也是他运气好,竟然挑了个师尊在闭关的时候。”
娑竭罗甩甩尾巴尖,接茬:“哼,师祖要是没在闭关,他刚上这问月峰,就要暴露在师祖的神识之下,这贼人可真会挑时间!”
玄殷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
“师弟,你们倒是好雅兴。”
圣阳道尊带笑的声音传来。
谢遥臣扭头,“师伯?您怎么来了?”
圣阳道尊道:“自然是为着你的事。我去一一见了那几位客卿长老,没一个和你有姻缘之相的,思来想去,昨天那一卦怕是不准!”
“姻缘之相?”玄殷抬头。
又看了弟子一眼,“臣儿去找你师伯算的什么卦?”
“既然说了姻缘之相,算的自然是姻缘。”圣阳道尊笑道,“说起这方面,师弟你造诣不比我低,不如也帮臣儿算一算,看看他心上牵挂的道侣,如今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