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阙那天是来检验结果的,他想如果应疏钟服软,他立马把人带回去,之前的事情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想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没有人会让他让步这么多次。
傅寒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怀里搂着另一个人,淡漠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应疏钟。
他直到今天,也不敢去回想当时应疏钟的眼神。
应疏钟脖子上满是淤青,嘴角破损,他低眉顺眼地说:“对不起,傅先生,我错了。”
一板一眼,跪在地上,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傅寒阙再次忽略到心中突然升起的隐痛。
他想,他又赢了。
他没有去扶应疏钟,而是搂着一旁人说:“再坚持两个星期,我就接你回去。”
黑金包厢在顶楼,而且一层楼只有两个包厢,其中一个属于傅寒阙,顶楼人烟极少,一般人并不敢上去。
在他说完这句话准备下楼时,跟在他后面的应疏钟,并未踏进电梯,他在电梯门关闭那一秒突然笑了。
他说:
“我恨你。”
傅寒阙意识到什么,猛然甩开怀中人,狂按电梯按钮,系统的警报声让他浑身颤抖,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他失态地踉跄跑回去,走廊尽头是一个落地窗,为了美观,甚至没有装任何防护措施,两边只有花纹蔓延,起到装饰作用的栏杆。
应疏钟坐在窗户外面,单薄衬衫被风吹的飘飘荡荡,傅寒阙一步步走过去,第一反应是他瘦了好多好多。
应疏钟回头看他,眼神黯淡疲惫,他握着一旁栏杆,轻轻哼着一首歌,是傅寒阙很熟悉的旋律。
那首歌现在还躺在他的手机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开始是因为原唱就在身边,现在是因为原唱不在身边。
他冲应疏钟伸手:“下来。”
应疏钟没理他,他看着满天繁星和底下繁华闪烁的灯光,突然问傅寒阙:“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傅寒阙勉强挂起的一抹笑僵在脸上。
系统冷冷嘲讽他:“我都说过了,你的行为就是在给你自己埋雷。”
应疏钟神色淡然,说:
“都把我当成赌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傅先生,你诚实一点,要不然我一个手滑就会掉下去。”
傅寒阙的面具再次被撕下来,他回答应疏钟的问题,声音不自觉颤抖:“城南那块地。”
他带着人回去的第一个星期,竭尽温柔对待应疏钟。
但背地里应酬,还是带着不同的人。
那天有人调笑他,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他爱惨了家里那位小夜莺,傅寒阙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旁人开玩笑似的说:
“那位男女通吃,出道之后追求者都没断过,但他一个也没接受,妥妥的高岭之花,傅总到现在还没拿下吧?”
傅寒阙掐灭手中雪茄,微笑着说:“做个赌注?”
有人试探笑道:“傅总,您的赌注,我们可跟不起啊。”
但眼神中流露出的贪婪却被傅寒阙敏锐捕捉到。
傅寒阙很享受这种类似施舍的感觉,看着一群人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向来是他的恶趣味。
傅寒阙把怀里人推开,手指沾了点酒液在桌面上简单画了个图。
a市城南那块地。
即将拆迁的一块巨大的肥肉。
他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把手指塞进一旁男孩嘴里,轻声说:
“就赌愿愿的真心吧。”
应疏钟重复他那天这句话,笑中带泪:“傅先生,赢的感觉怎么样?”
傅寒阙看着他的手松开了栏杆,目光一凝,又重复一遍:
“下来。”
应疏钟轻声说:
“开心点,你早就赢了。”
傅寒阙瞳孔一缩,应疏钟彻底把栏杆松开,他身体往后仰。
傅寒阙甚至没有过一秒的犹豫,直接冲了过去,半边身子在栏杆外面,他拉住了应疏钟地手,一滴水落在应疏钟的手臂上。
他们两个都没有没有意识到那是一滴眼泪。
应疏钟没说话,只是固执地去掰傅寒阙的手指。
他厌恶地看着傅寒阙修长的手指,傅寒阙死死攥着他,风声呼啸,吹散他低小的声音。
应疏钟一根一根掰开,突然听见一句:
“我输了。”
他输了
用应疏钟的真心做赌注,期待他爱上自己时,他就输了。
经理一上来就看到傅寒阙整个人几乎要从几十层的高楼上掉下去,他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过去把人拉上来,应疏钟最终没有抵过他们的力量,被拉了上来。
傅寒阙的手臂因为巨大的惯性而脱臼,他并不在意那股剧烈疼痛,而是拥抱住把自己蜷缩起来的那个人,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