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渝倒在他的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胸膛,身体僵硬,双手无措地放在纪明南胸口前面。
黑夜中纪明南心跳都要停止,他呼吸放的很慢很慢,稚渝发丝间浅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是像凛冽海风一样,令人清醒的香味。
稚渝的胸膛和他紧贴,呼吸声急促,衣服摩擦在寂静的船舱内发出声响。
纪明南不知道为何,又想到了那年那天那个误打误撞尴尬的吻。
他喉结微动,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小了许多:“没事吧?”
低沉嗓音传进稚渝耳朵里,让他感觉天旋地转,震得他鼓膜发痒,清晰的跳动声在耳边回荡。
稚渝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凭着本能说:“没事。”
纪明南听到他讲自己没事后,想松开他,可是他们目前的姿势是稚渝靠在他怀里……
要是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出去会不会很尴尬?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纪明南不敢动,还是搂着稚渝。
慢慢的,他自己也开始耳朵发热,脸颊发烫。
他现在拥抱着的这个人,喜欢着他。
这个念头又一次冒出来时,纪明南多了一个“为什么”。
他和稚渝除了那一个尴尬的吻之外,在此之前称得上毫无联系,好感度90这个数值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吻,那也太草率了点吧?
纪明南今晚上用脑过度,无法再处理别的信息,所以疑问只是堪堪露头,又被压下去。
当稚渝终于感觉到他平缓起伏的胸膛时,他慌乱推开纪明南。
稚渝心里有鬼,力道没收住,纪明南被推的踉跄后退几步。
……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纪明南率先打破沉默,弯腰捡起摄像机说:“咱们先上去吧。”
稚渝开口喊他:“enemy。”
语调平稳毫无起伏。
纪明南举着摄像机看他。
稚渝在一片黑暗中,难堪地垂下头,难以启齿地说:
“你可不可以……牵着我上去?”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稚渝所有的勇气,他说完后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什么重担一样。
纪明南笑了起来,心中那点尴尬荡然无存,他拉住稚渝的手:
“走。”
江云萼他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中间竖着杜京墨的小手电筒,为黑夜增添一抹微光。
席迁莺眼睛一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enemy,稚渝。就等你们呢!快过来。”
稚渝这时松开了他的手,悄声说:“这里有光,我没事了。”
纪明南手指不自然蜷缩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坐了过去。
席迁莺迫不及待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这是一瓶红酒标签后面粘着的,让我给挖出来了。”
纪明南惊讶,冲她竖起大拇指:“牛。”
席迁莺嘚瑟仰起下巴。
秦娥又挤在了稚渝身边,整个人都快坐他身上了,稚渝缓慢的往纪明南那边靠。
“老杜,你们的线索呢?”
秦娥停下动作,拿出纸条,殷勤地递给身边稚渝,诉苦抱怨道:
“小渝,好难找哦,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
她眼睛亮亮,看着稚渝时,一脸求夸赞。
稚渝的表扬也很生硬简短:
“嗯,做的很棒。”
他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逗笑了身边的纪明南,秦娥很不开心地瞪他一眼。
秦娥的线索上是这样一句话:
“蓝,无边无际,我在甲板上逗弄鸥鸟,转身时,你靠在栏杆面前对我微笑。”
依旧很抽象,纪明南从里面提取到“甲板”、“鸥鸟”的信息,随后拿出了自己拿到的线索。
席迁莺看着上面哑谜一样的字,顿时感觉头疼不已,连连摆手:“纪神,我看不了一点,你翻译翻译。”
纪明南翻译了一遍这句话的意思,席迁莺拽着身边江云萼晃悠,嘴里哀嚎起来:“啊——这是什么烧脑综艺!”
“阳光指代白天,咱们今晚上算得上把游艇搜了个遍,应该也没其他东西了。”
席迁莺一听能休息了,直接起身毫不留情:“那我先走了,我妆还没卸呢,估计都花了。”
天知道对一个女明星而言带妆熬夜到底是怎样致命的行为。
江云萼也跟着起身,言简意赅:“睡觉了。”
纪明南像把稚渝送回去,走到他身边时,发现秦娥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抱着稚渝的胳膊,柔声说:
“小渝,我送你回去吧?”
稚渝推辞,把胳膊往回收:
“不用,只有两步路,我自己走就行。”
“我送他回去就行。”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纪明南缓缓走来,在稚渝面前站定。
他将近一米九,往那一站秦娥还得仰头去看他,这让秦娥的气势矮了一大截,他站在稚渝身边时,秦娥莫名其妙感觉自己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这个想法让她抖了一下,心想可能自己劳累过度胡思乱想。
有人和稚渝作伴,秦娥能放心下来,依依不舍和稚渝道别,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纪明南把稚渝送到房间门口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平时在家里睡觉也是开灯睡吗?”
稚渝紧绷着脸,面对暗恋对象的忽然提问,回答异常简短:
“对。”
纪明南无声笑了下,并没有问他为什么怕黑,而是换了个姿势,直接斜靠在他房间的门框上,又低声问:
“今晚上没灯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怕?”
纪明南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能问出这么一句话,如果他此时还举着摄像机的话,这段放在正片里肯定是被反复审判,甚至也有可能上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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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渝似乎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不过他只是单纯觉得纪明南对他照顾有加,出于关心而已。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脸又烧起来,好在一片黑暗,纪明南看不见。
“不怕。”
稚渝低声说。
随后像是给自己什么心理暗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不怕。”
纪明南心中一抹微不可查的失落闪过,让开挡在他门框上的身体:
“有事找我,我没起床气,不怕被打扰。”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稚渝在黑暗中,抬起手摸了下他刚刚倚靠过的门框,手指屈起在上面划下一道浅痕,仿佛能依旧感受到纪明南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