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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耿说她是吃坏了肚子,目下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若是普通的闹肚子,三天时间早该养好了,可她却仍旧蔫蔫的,非但没有痊愈,仿佛更严重了似的。

床头的楠木方桌上摆着一碗药,应该是正准备给她吃的。

赵玠没有开口,一旁的魏昆道:“阿箩,靖王殿下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看你,你好些了吗?乖乖吃药了没有?”

魏箩看一眼床头的药,摇了两下头,“还没吃,爹爹就来了。”

赵玠此行确实有陈皇后的意思,不过陈皇后没有明说,只希望他关怀关怀魏箩的病情,大抵料不到他真的来了。赵玠看了看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坐到床头,伸手端过床头的青花缠枝莲纹菱花碗,舀起一勺药送到她嘴边:“你不去宫中,琉璃一个人没意思,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想你了。”说罢掀唇,一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莫非是上次吃葡萄吃得?”

他不说还好,一说魏箩就要生气。都怪他乌鸦嘴!

魏箩鼓起双颊,怨怼地看向他,小模样真是可怜可爱。“大哥哥不要再说那个了。”

赵玠哑然失笑,不说就不说吧,她这会儿病着,他就不逗她了。“来,把药吃了。”

魏箩张口吃下,药味又腥又苦,迅速弥漫整个口腔,她顿时皱起小脸,五官拧巴成一团。

药虽苦,但还是要吃的。赵玠喂一口她吃一口,好不容易把药吃完,她已经苦得两眼泪汪汪了。

赵玠用拇指抹去她睫毛上的泪花,含笑道:“既然知道不好吃,就快些把病养好,病好了就不用吃药。”

他正说着,只见她从枕头底下找出一个掐丝珐琅番莲纹小盒子,打开,取出一个紫色糖球放入口中。她脸上的痛苦很快消散,只剩下甜滋滋的满足。赵玠若有所思,声音不疾不徐:“这是什么?”

阿箩宝贝似的拿在手里,一脸自豪地告诉他:“这是常弘送给我的,里面有很多种糖,很甜。”

赵玠慢悠悠地哦一声,不为所动,依然看着她。

魏箩脑子转得快,既然都拿出来了,是不是也该让他尝尝?否则显得自己太小气。她只好从里面挑出一颗圆滚滚的橘子馅儿的糖球,依依不舍地递到他面前,“大哥哥也吃一个。”

赵玠弯唇,他原本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不过这会儿小姑娘亲自送到嘴边,他倒也不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入口果真很甜,化开那层糖衣,里面裹着的橘子馅儿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溢满口腔,又酸又甜。他险些被齁着,见小姑娘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他忍不住揉揉她的眉心,“嗯,很甜。”

魏箩抿唇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冲淡了脸上的病态,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赵玠有些想念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像个小辣椒,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他把喝空的药碗放在床头方桌上,起身对魏昆道:“本王府中有许多名贵药材,若是四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命人到靖王府取药,只说是本王的意思即可。”

魏昆受宠若惊,连连向他道谢。其实大夫开过药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靖王有这份心意实属难得,无论最后去不去取药,都是要道谢的。盛京城里谁不知道,十五岁的靖王爷是个狠角色,睚眦必报,手段狠辣,若是招惹了他一定没有好下场。相反的,若是能得到他的庇荫,那在盛京城可是什么都不愁了

上回阿箩在护国寺就是被他救的,如今生病了他也来看望,如此说来两人也算有缘分,难怪靖王对她比一般人更上心一些。

赵玠看过魏箩以后,到底不是自己女儿,不宜久留,他跟魏昆一起走出屋外,站在廊庑下道:“这几日就让阿箩好好养病,不必急着入宫,何时把病养好了,何时再去也不迟。”

魏昆颔首应下,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到国公府门口,见他坐上王青盖车,才转身入府。

*

马车内,赵玠掀开窗帘,把手中的帕子递给马车外的朱耿,缓声道:“查查这里面有什么成分,有何作用。”

朱耿接过去,打开帕子一看,里面是喝药时剩下的一点药渣。他一愣,抬头看向赵玠,“殿下,这是……”

赵玠不欲多言,放下帘子淡声道:“去查便是。”

他们刚才只去过英国公府,里面只有四小姐喝了药,还是王爷亲手喂的,答案很显而易见……只是朱耿有些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对一个小丫头如此费心?他想不通,只好依照赵玠的吩咐办事,不多时便有了结果。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治疗闹肚子的药,未料想查出来竟然是解毒的药材!朱耿忙将此事回禀给赵玠,赵玠听罢,沉默片刻,问道:“白果中毒?”

朱耿点点头,将大夫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白果熟吃无毒,若是生吃则含有毒性,小孩子吃后反应最明显。英国公府四小姐想必正是中了这种毒。”

言讫不得不心疼起这位四小姐来,在自己府里也能中毒,可见处境真是很不妙。不知道是谁对她下的毒手,竟这么狠心,要置她于死地。赵玠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思忖片刻,想起自己看望魏箩时那满室来不及收入库房的箱笼,想必也跟这有关系。

他让朱耿和杨灏去查一查,英国公府这两日谁那里有异动,因何异动,都要一一告诉他。

很快两人便查出,此事是英国公府三房柳氏所为。虽然表面粉饰了太平,说是三夫人不甚让五小姐生食了白果,但只要细心一查,便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非但如此,朱耿和杨灏还带回来另一个消息。

“五小姐的母亲姜氏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假死离开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府为她建了一座衣冠冢……”

当初姜妙兰离开时有人在背后协助,离开得毫无预兆,魏昆即便想找人也找不到。英国公府对外称她因病逝世,唯有少数人才知道,她没有死,只是离开这地方了,至于去了哪里,至今无人得知。

而姜妙兰和魏昆、魏昌两人的事也不是秘闻,调查起来很容易。由此一来,杜氏和三夫人为何害魏箩便说得通了,无非是女人的嫉妒之心。因为嫉妒,连六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赵玠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徐徐道:“三夫人的伯父是不是两淮盐运使柳长卿?”

朱耿颔首,“正是。”

他敛眸,眉峰舒展,脸上辨不清息怒,声音也很沉稳,丝毫不像十几岁的少年,“盐运使是个肥差,柳长卿想必在里头捞了不少油水。命人去调查他这些年的账务,挑一两件上报给皇上,让他吃点苦头。”

朱耿应是。想来王爷是真对那个小丫头上心了,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如今柳家被他盯上,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朱耿和杨灏正想下去,临走前被他叫住,他道:“杨灏以后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你去英国公府,时刻关注四小姐的动静。”顿了顿,继续道:“保护她的安全,她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给本王。”

杨灏僵住,他和朱耿两人贴身保护他五六年,如今忽然要把他送人,他有些错愕:“王爷……”

赵玠支着下巴,掀眸看他:“你不想去?”

倒也不是不想,就是猛地换了一种差事,他有点不习惯。他消化了一下,听从吩咐:“属下保护四小姐这件事,需要让她知道吗?”

赵玠清冷的眉眼一蹙,杨灏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要是让人知道还得了?靖王爷命人保护英国公府四小姐的安全,这叫什么事儿呢!对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大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杨灏忙改口,“属下知道了,定不负王爷之命。”

赵玠挥了挥手,“下去吧。”

*

如此一来,杨灏每日都隐藏在暗处关注魏箩的动静。她每日早晨吃什么,跟哪些人说过哪些话,爱喝什么样的甜汤,一一观察得仔仔细细。晚上回去靖王府,便挑些重要的事情跟赵玠一说,若是没重要的事,就把魏箩一天的动向汇报一遍。

赵玠倒也不觉得烦,他说他就听着,一边听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这日赵玠正在审阅两淮盐运使的资料,杨灏在一旁道:“四小姐长牙了……”

赵玠动作一顿,想起那小丫头门牙漏风的模样,几个月过去终于长出来了。他低声一笑,提起紫毫宣笔在账册上标注了几个字,不忘问道:“她什么反应?”

杨灏语速停顿了下,“四小姐似乎很高兴,笑容比以前开怀了……说话也不清晰多了。”

赵玠失笑,他那时候笑话她没有门牙,说话还漏风,想必那小丫头记恨他许久。如今她门牙长出来了,他反而有点可惜,再也看不到她说话漏风的模样。

魏箩不知道自己的举动随时被人监视着,她长出门牙,再也不用被人笑话了,心情真好。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还发生了另外两件大事。

一个是三夫人的娘家出了问题。柳氏的二伯父在两淮担任盐运使,本是一个人人羡慕的肥差,柳家的花销都要靠二伯父维持,如今却忽然出了问题。柳长卿被言官弹劾,皇上准备调查两淮的盐运,柳家上下人人自危。谁不知道这里头有水分,若是真查起来,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三夫人近来惶惶不安,原本是被魏昌罚抄经文,如今竟自愿烧起香拜起佛来,每日都要诚心诚意抄上五页经才安心。想来也是,柳长卿是柳家的顶梁柱,他若是倒了,那柳家也就完了。柳氏虽然已嫁入英国公府,祸不及她,但那毕竟是她的娘家,何况她若没有一个娘家撑腰,那她以后在英国公府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另一件事便是银杏园的杜氏。天转入冬,一天比一天冷,杜氏挺着大肚子在银杏园生活,跟前只有两个丫鬟照顾。一日她下台阶时不甚摔了一跤,摔得额头冒汗,竟是要提前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