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重伤?
魏箩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赵玠这次是去陕西赈灾,又不是去边关那些流匪蛮夷之地,为何会身受重伤?她微微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被赵琉璃看穿,趁机将她带进了靖王府。赵琉璃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哥哥回来的路上遭遇埋伏,有人要取他性命,他肩膀和胸口都受了伤,大夫正在给他止血……”
靖王府位于盛京城西南方的胜业坊,这里住的多是达官贵人,勋贵之家,路上行人不多,道路清净,是以赵琉璃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魏箩被赵琉璃拽着走进靖王府,踏上去后院的青石小路。起初她不大相信赵琉璃的话,可是赵琉璃的眼泪不像是假的,而且越靠近赵玠的院子,路上的下人便越多,来来往往形色匆忙,似乎都在忙一件事。魏箩的心渐渐沉下去,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赵琉璃眼眶红红,抹抹眼泪又道:“我刚才看了一眼,伤口又深又长,哥哥身上都是血……他不想让母后担心,就只告诉我一个人,可是母后迟早要知道的……阿箩,你别怪我找你来。你和哥哥的事我都知道的,我哥哥喜欢你,你就算看他一眼,他也会很高兴的。”
魏箩抿唇,许久才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提前跟我说一声。”
事关姑娘家的清誉,赵琉璃此举委实不妥。魏箩就当她是关心则乱了,这次不跟她计较那么多。
赵琉璃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疾走两步道:“咱们走快点,前面就是我哥哥的院子了。”
晋真院,下人忙里忙外地进出。赵琉璃和魏箩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走出,见到她们忙屈膝行礼:“公主殿下……”
赵琉璃见到那盆被血染红的水,顿时脸色一白,紧张地问:“我哥哥怎么样了?”
小丫头约莫十一二岁,梳双丫髻,穿着蓝绿色襦裙,恭恭谨谨地回答:“大夫已经给静王殿下止住血了,目下正在包扎伤口……”
赵琉璃闻言,忙绕过她,带着魏箩往内室里走去。
魏箩眼前一片血红,懵懵的,跟着往里走去。
内室的人不多,只有朱耿和两个大夫在跟前,其他的人大抵被赵玠赶了出去。两个小姑娘绕过十二扇紫檀松竹梅岁寒三友屏风,赵琉璃迫不及待地问道:“朱大哥,我哥哥醒了吗?”
这句话不必朱耿回答,盖因此时赵玠正坐在黑漆螺钿床上,上身脱得精光,露出精壮的胸膛,胡子花白的大夫正在给他一圈圈地包扎伤口。他左胸口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缠着白绫,看不出伤势如何,然而左手臂的伤却是还曝露在空气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儿果真如赵琉璃说得一般,伤口又深又长,皮肉外翻,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看起来仍旧颇为触目惊心。
魏箩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继续上前。
赵玠受了伤,失血过多,脸色明显很苍白。饶是如此,他依旧气质从容,抬眸朝她看来,薄唇噙着浅笑。看了许久,不顾外人在场,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招呼道:“过来,让本王看看你这一个月有什么变化。”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调戏她。
魏箩抿唇,一动不动。
她不动,他倒也没有勉强。大夫在旁边给他缠白绫,他定定地看着她,乌目含笑,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多时,大夫给他缠上最后一圈白绫,识相地退下去道:“药方一会儿写好以后,老身便教给朱侍卫,王爷每日早晚服用,十日后我再给您换另一幅药方。”
他终于收回视线,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对朱耿道:“你跟两位大夫一起下去,拿到药方以后,便让下人去煎药给本王送来。”
朱耿应是,领着两位大夫离开内室。
赵琉璃立在床头,一看形势不对,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道:“我去看看需要什么药材,我那里有很多名贵的药,若是有皇兄需要的,我便让杨缜哥哥给你拿过来。”说罢,踅身从魏箩身边溜了出去。
屋里一瞬间只剩下魏箩和赵玠两人。
魏箩知道赵琉璃是故意的,心里把她埋怨了一遍儿,抬眸看向床上的赵玠,很快又调开视线,“靖王哥哥把衣服穿上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因为刚才上药包扎的缘故,此时赵玠仍旧裸着上半身。
他的身体不是那种书生似的孱弱,是饱经历练后的挺拔苍劲,看起来硬邦邦的,腹上还绷着一块块肌肉。魏箩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就连常弘长大以后,她都很少见过他脱光衣服的样子,目下赵玠光着上身坐在她对面,她实在有些适应不来。
赵玠没有为难她,颔首说好,想了想道:“我的衣服在你身后的柜子里,我现在不方便下床。阿箩,你帮我拿来好么?”
说实话,魏箩很想转身就走。
孤男寡女,无名无分,站在一个屋子里像什么话?不过犹豫了一下,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勉为其难地帮他拿过去吧。
魏箩转身来到柜子面前,从里面挑了一间宝蓝色柿蒂窠纹长衫,走到床头递给他:“给。”
赵玠却没有接,眉峰上扬,深不可测的乌瞳直勾勾看着她,薄唇不紧不慢地掀起一抹笑。
魏箩霎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翻身,迅速地将她压在床板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魏箩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玠便欺身而上,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宝贝儿,你想清楚了么?要不要嫁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