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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蒸鲤鱼大部分都进了魏箩的肚子,吃完以后,魏箩心满意足地舔舔嘴角,“大哥哥,下回你给我做烤鱼吧。”

这是吃上瘾了。赵玠把她抱回屋里,用巾栉给她擦了擦嘴角,道:“吃饱了?”

魏箩接过金缕端来的酽茶漱了漱口,吐进青釉缠枝莲花纹碗里,又含了一颗透肌五香丸,含笑点头道:“饱了。”吃鱼的时候难免会遇到鱼刺,赵玠便先帮她把鱼刺挑出来,再喂进她嘴里,魏箩全程都没动过筷子,别提有多享受了。赵玠倒也不嫌她麻烦,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赵玠把巾栉扔进铜盂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那好,现在该我吃了。”

魏箩一怔,下一瞬便被赵玠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她惊讶地拍了拍赵玠的肩膀,着急道:“不行,我们不能……我现在有身孕了。”大夫在走廊跟他说的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为了保证胎儿平平安安的,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不能行房。

赵玠脚步一顿,也想起来了。这姑娘吃鱼时就不老实,一直有意无意地撩拨他。他早已忍耐不住,想把她剥干净扔到床上去,目下听见这句话,脸色沉了沉。赵玠把她放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心虚的魏箩,一言不发。

魏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好吧,她承认刚才是故意的,明知他只能看不能吃,却还是趁着吃鱼的工夫偷亲他。眼下将他撩拨得一团火,她却不负责任了。

少顷,赵玠抓起红缎绣鸳鸯被子盖在她的头上,转身去了一旁更衣。

魏箩从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瞅着赵玠的宽肩窄腰,视线往下,看到那一处鼓起,红着脸愧疚地说:“要不……我帮你吧。”

赵玠刚脱下天青色绣金的外袍,此时正侧着身子拿紫檀嵌银丝插屏上的寝衣,从魏箩那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腰身劲瘦,腹部的肌肉紧绷,看着虽然赏心悦目,但是只有魏箩知道,在床上时他的腰是多么凶悍有力。此时赵玠听了她的话,穿衣服的手一顿,偏头看去,凤目露出几许促狭的笑,“哦,你想怎么帮我?”

魏箩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身子往后缩了缩,邀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赵玠换好寝衣躺上床榻,侧身看着她,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嗯?”

魏箩脸蛋儿红红的,也不是没帮他做过这种事,只是如今由自己提出,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她牙一咬,心一横,脑袋往被子底下缩去

……

过了许久,魏箩从被子里钻出来,越过赵玠往床边爬去。

赵玠把她抱过来,手掌放在她的唇边接着,“吐掉吧。”

魏箩悉数吐了出来,双颊潮红,杏眼含春,软绵绵地倒在赵玠怀里轻轻喘息。

赵玠把她放在软枕上,自己起身去一旁洗了手,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巾子。他轻轻拭去魏箩脸色的东西,薄唇噙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好吃么?”

魏箩嗔他一眼,不理会他这个问题。

*

怀孕头两个月,魏箩委实没有多少感觉,盖因她的妊娠反应不明显,既能吃又能睡,丝毫有像梁玉蓉说的那般痛不欲生。

可到了第三个月时,魏箩就体会到什么叫孕吐了。

就拿她前阵儿最喜欢的鱼来说。如今别说吃鱼,光是闻到那股鱼味儿她便受不住,她想吃的烤鱼也迟迟没有吃上。厨房每日变着法子的做菜,就是希望她能多吃两口,可是她实在没胃口,即便多吃了两口,晚上睡觉前也会一口气吐出来。

不过短短十来日的功夫,这小脸就瘦了一圈儿。

而这段时间也是魏箩脾气最不好的时候。她对待下人挑剔苛刻不说,对赵玠也常使小性子,稍有些不顺心便发脾气,还容易掉眼泪。赵玠的脾气竟是出奇的好,凡事都包容她,她任性撒泼他都纵着,从来没有任何不耐烦。

譬如有一回魏箩不慎打碎了一对红翡翠镯子,明明跟赵玠无关,她却冲着赵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不断地推搡他,要把他赶出屋外。赵玠低头瞧着这姑娘,摸了摸她的头,顺从地走出了屋外。一个时辰后他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紫檀镶嵌天竺水仙纹的长匣子,放到魏箩面前,打开,里面是十对材质不同的镯子,有翡翠也有玛瑙,全部价值不菲。魏箩抬头看他,他笑道:“还生气么?”

魏箩觉得赵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好。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有时真的控制不住情绪,脑子里想的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她点了点头,伸手抱住赵玠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当天晚上,魏箩没胃口吃饭,忽然想吃御和楼的糖醋腌萝卜。

只不过天色已晚,想必御和楼早就关门了,就算过去也未必买得到。

魏箩恹恹地坐在罗汉床上,赌气道:“我就是想吃。”

赵玠好气又好笑地弹弹她的脑门,哄道:“好,好。我去给你买。”

魏箩眨眨眼,没有说话。

深秋的夜晚寒凉,赵玠披上黑缎狐狸毛里子披风,走出屋外。朱耿很有些同情自家王爷,忍不住提议道:“王爷,不如让属下去吧。”

赵玠摇摇头,走了几步,才弯唇道:“你去有什么用?她只是想闹腾本王罢了。”语气虽无奈,可眉眼里的宠爱和纵容却是一目了然。

朱耿微微一愣,心道这宠妻的学问实在太大了,他就是学上一辈子也学不完

一个时辰后,赵玠提着御和楼的糖醋萝卜回来,并几样小菜一起摆在圆桌上,递给魏箩一双玉箸,道:“吃吧。晚上你便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吐不出东西来,只会更加难受。”

魏箩夹了一块糖醋萝卜咬了一口,御和楼的腌萝卜又脆又酸,带着些微甜味,以前她不喜欢,只觉得这个味道很古怪,可是最近却格外想吃。她吃了两口,又吃了几个水晶冬瓜饺子,还喝了半碗银耳蛋奶羹,比往常吃得都多。

用过晚膳,她这回没再吐出来。

魏箩洗漱完毕,披着散花绫寝衣,见赵玠正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中看书,她忽然遣退了屋里的所有丫鬟,一副有话想跟赵玠说的表情。赵玠放下手里的书册子,好整以暇地抬头,含笑揶揄道:“怎么,这回又要把我赶出去?”

魏箩说不是,毫无预兆地扑进赵玠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闷闷地说:“我是不是很讨厌?”

赵玠放下书本,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捧着她的小脸问:“为何这么问?我的阿箩自然是最讨人喜欢的。”

魏箩却一点儿也不觉安慰,蔫蔫地说:“我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赵玠低低地笑,不说话。

“还很胡搅蛮缠。我这几天常常冲你发脾气,还故意指使你,让你为难,其实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管不住自己。”她垂着脑袋,歉疚地握着赵玠的手指头,半响慢吞吞地道:“对不起。”

赵玠心中一动,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叹了一口气道:“傻姑娘,为何向我道歉?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他想起方才书上看到的内容,又道:“何况,这并非你的错。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十之*都会变得焦躁易怒,跟别的女人比起来,我的阿箩乖巧多了。”

魏箩仰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赵玠抬了抬眉毛,执起手边的书递给她,指着其中一页道:“这上面写着。”

魏箩盯着那行字看了看,见上头果真写着“妊娠常苦烦闷,皆是子烦”之类的字句。她再翻到封面那一页,只见上面是四个大字——《经效产宝》。魏箩一愣,没想到赵玠居然会看这种书,她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本书?”

赵玠道:“我让朱耿从坊间寻来的,上面记载的倒是详细。”他想起什么,又道:“所以你也无需愧疚,你如今是咱们靖王府的小祖宗,更是母后的心头肉,我若是不顺着你,顺着谁去?”

魏箩嘴巴一扁,瞧着像要马上哭了。

赵玠哭笑不得,刮刮她的鼻子,“书上还说妊娠最易哭鼻子,嗯,看来没错。”

魏箩环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庞,囔囔地道:“若是我生完孩子以后,你还会这么疼我吗?”他对她这么好,真是既让她感动,又让她惶恐和不安。

赵玠笑道:“阿箩,我是因为你才喜欢这个孩子,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喜欢你的。”

魏箩搂着赵玠许久没动。这世上大抵没有比赵玠更会说情话的人了,她心想,自己心里好像藏着一罐蜜,被赵玠打翻了,蜜汁流进了四肢百合,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丝丝缕缕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