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安将头朝里侧偏过去了,没有回应秦归注视询问的目光。
既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半晌后,秦归苦笑了一声,道:“我拼死拼活将你救出来了,连一句话你都不愿意同我多讲吗?”
听到这话,江若安的肩头动了动,似乎动容了一下,却也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俩人也都心照不宣地自动避开了这个让人苦恼的话题。
“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江若宁怎么样了?”
江若安准备撑起身子来,秦归有眼色地扶了一把,被碰到肩头的时候,江若安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秦归将江若安扶起来之后,只是稍纵即逝的触碰,接着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正色道:“前几日,你哥哥,燕思齐,给陆临渊传信,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你们被林蓉关在这里。”
“可是,等我赶过来的时候,江若宁已经被林蓉派来的人抢走了......”
“如今,林蓉他们,怕是已经投靠到季云诗她们那边去了......”
......
“报!情况紧急,外围有几支中原军朝我们围攻过来了!”
延州。
离京中几百里的距离,半日的车马脚程便可以赶得到。
早就得到了燕思齐的暗报,陆临渊分兵两路,一路由秦归带着小队人马直抄了林蓉的老巢,救回了江若安。
余下的大队人马,由他亲自带领,直奔延州。
当然是以弘帝下令驱除境内贼寇的名义,百里疾驱快进,打了季云诗和甘回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毕竟是在中原境内,无论躲藏得有多好,从地形位置来看,甘回他们多少都有些掣肘受制。
季云诗和林蓉的这场交易,让季云诗获得了大笔钱财,而这些钱财,都是安插在陆家的林蓉,借着陆家和当年太子的威势,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
当然了,宁王当年也没少暗中敛财。
这下,在巨量钱财的支持下,季云诗扩军夺权的野心得到了极致的膨胀。
可是,陆临渊如闪电一般突然的围堵,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还满心地想趁机冲进城去,趁弘帝把握朝局不稳的关键时候,此刻是最好的反攻时机。
“先撤吧!”
看到季云诗咬着牙,满脸的不甘心,甘回快声劝道。
毕竟延州不是甘回的主场,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等到她和甘回撤退回北境,不知道又要等多少时间,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重返现在这个区区延州。
她不甘心,甘回和陆临渊此刻的兵力不相上下,想赌一赌运气,她不信老天总是站在陆临渊那边。
甘回看出了她心里的坚持,这一次,他没有一味地纵许她,而是耐着性子劝她走。
“你知道我的。”季云诗看了一眼城墙外逼近的大军,转过头朝甘回恳求着,“我不想等这么多年。”
面对季云诗对于权势欲望近乎病态的渴求,仿佛可以想象得到,今日撤退后,即便她跟着自己老老实实回去,也会终日郁郁寡欢。
甘回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在季云诗的面前,不值一提。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满足季云诗。
他连死都不怕,就怕不能和季云诗在一起。
念及此,甘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准备应战。
霎时间,满城厮杀声,狼烟四起,火光映天。
满天乱飞的利箭,燃着火的攻城石,在城池的上空,四处乱窜。
攻破了外围防线后,云梯一架架搭上城沿,士兵们疯狂地往上攀城,守城敌军也在红着眼挥刀射箭拦截。
“城破了!!!”
中原军兴奋地喊着。
“砰!”地一声,在攀上城墙的中原军,和外围撞城门的里应外合下,厚重的城门总算轰然撞开了。
霎时间,城内抵抗的敌军们,仿佛遭到了一种无形的溃散冲击,连在城中心坐镇的甘回和季云诗他们,都明显感觉到了无形的人心惶恐。
“首领,快走吧!”
甘回身边的副将,着急地劝道,并给他递上了几件寻常老百姓穿的粗布麻衣。
此刻,甘回也顾不上许多,草草套上了伪装,带着季云诗,在手下的护卫下,沿着城中的一条暗道逃窜出去。
匆忙之中,连林蓉和江若宁她们,都顾不上带走了。
大势已去,林蓉慌了神,让她带着的人牢牢控制住江若宁,有了这个护身符,陆临渊好歹不敢轻易拿她怎样。
“找到了!”
一个先头将领,率先找到了季云诗他们原先在城中藏身的地方。
这一声兴奋的嗓子,不仅唤来了焦急寻人的陆临渊,也吓得藏在其中的林蓉他们一个激灵。
可是,那将领看到林蓉凶狠地控制住了一个年轻女子,受到过陆临渊的吩咐,那将领不敢轻举妄动,猜测这女子便是陆将军要保的人。
只是像铁桶一样,将林蓉他们团团围住,那帮跟着林蓉的人,没两下就缴械投降了,只剩下几个人,替林蓉她们挡在跟前,作困兽之斗。
不多时,陆临渊踏着匆匆的脚步,又焦急又紧张地赶了过来,不过满脸的脏污遮掩下,那双淬过血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将心中的担忧,藏得严严实实。
在林蓉他们看来,迈着大步走进来的陆临渊,如同一个冷血将军,威严又冷厉,找不出丝毫可以胁迫的缝隙来。
当头碰上了陆临渊那双冰冷的眼神,林蓉打了一个激灵,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莫非,江若宁在陆临渊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转眼间,她就否定了心头闪过的这一丝疑虑。
“二弟,别来无恙啊。”
林蓉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和陆临渊打着招呼。
陆临渊一进门,就看到了被挟制在林蓉怀中的江若宁,却见她脸色苍白,双眼失神,虚虚地跪坐在地上,陆临渊心头猛得被揪紧了。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在刚看到江若宁的那一刹那,他还以为,江若宁遭遇了不测。
可是,转眼间便恢复常态。
听到林蓉的这声招呼,陆临渊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大嫂,你和季云诗他们这些叛党掺和在一块儿,是什么意思呢?”
林蓉也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做抵死反抗的。
她眼珠子一转,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状似后悔道:“二弟说的是啊,你也知道季云诗那人有多会蛊惑人心,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信了季云诗那番花言巧语,这才被困在了这里。”